璉雖奉承的過了些,在他這個年紀,也算是進退得宜了。賈珠比他還大上一歲,可如今只知道整日的窩在書房裡死讀書,倒是跟他父親頗為相似。只是因此把精力耗盡了,卻是得不償失。若是記得不錯,珠兒彷彿是在黛玉三四歲的時候走的。
反觀賈璉,雖沒能在科舉上有什麼出息,那時也是該成親了才由家裡出錢捐了個前程,但勝在為人機變善鑽營。這四九城裡頭,若是論訊息靈通,怕是一般人都比不過他的。也是因著外頭狐朋狗友眾多,因此後來才掌了榮國府外頭的一切事宜。
看著賈璉與他父親有幾分相似的臉,林如海心中感嘆,若是能對他稍加點撥,不至於變成他父親如今的樣子,倒也是功德一件。曾經的賈赦也是滿懷抱負,一身正氣,只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榮國府的大公子就變成了只會尋歡作樂的紈絝子弟。當日林老太爺也曾對著林如海感嘆過,並且嚴厲的警告當時還在準備科舉的他不得學壞了。
因此,在送客的時候,林如海便客氣的讓賈璉以後可時常過府來玩,不必拘束。若是平常人肯定當他是客氣,並不放在心上。可賈璉是誰啊,那臉皮比常人厚了三倍不止,一聽這話便喜笑開顏,一疊聲的應是。賈赦倒是無所謂,橫豎他平日裡也不怎麼管教這個兒子,隨他上天入地的鬧去。只賈政還是覺著賈璉太不會看人臉色,那副猴急的樣子,簡直有辱斯文。只是後來知道了那些事後,賈政倒是後悔當初沒把珠兒也叫上。
吏部的公文沒幾日便下來了,林如海正式走馬上任。有了前世的經驗,林如海這回到沒有遇上太大的難處,很快便找準了自己的位置。當今繼位才三年,雖說原本朝中人手也不少,但若是成了皇帝,要的自然是整個朝堂的臣服。可惜太上皇也並年老到不能理事的地步,身為曾經的帝王,如今仍然擁有最高的權利,如何肯輕易放手。他原本所想要的,不過是一個聽話的兒子,一個任他擺佈的傀儡,如今發現這傀儡竟是裝出來的,且許多想法都與他背道而馳,自然更加氣憤。如此一來,朝上又出來了新的黨派,上皇黨和新皇黨。還有那麼一些看似中立的人,林如海便是其中一個。
林家世代忠烈,祖上因功受封安樂侯,原是世襲罔替的。只是當時的安樂侯林老太爺拒不敢受,再三推辭。因此太祖皇帝才將世襲罔替改為世襲三代,並不降等襲爵。而到了林如海父親這一代,因如今的太上皇加恩,便又多襲了一代。直到林如海這裡,才從科舉出身。他前些年升遷如此之快,也是太上皇感念林家世代賢良,他又卻有才幹,因此欽點了探花,又得了重用。
這日下朝後,林如海正跟幾個同僚邊走邊說,不過是幾句家長裡短,旁的可不敢在這宮中瞎說。才出了乾元殿幾步,只見掌宮內相戴權走了過來,說道,“林大人留步。”
旁邊幾位都是極有眼色的,趕緊道了別就先走了。林如海心裡忐忑,雖然每日上朝時能遠遠的看見那人,可私下裡要見,他還是沒這個準備。算起來,上一回同那人說話,還是在離京赴揚州赴任之前。當日一別,不想竟是天人永隔。但若是再來一回,林如海想著大概還是會選擇遠赴揚州。這一面,倒是讓他為難。
戴權見他愣在那裡,又不敢輕易得罪他,只得再次出言提醒,“林大人,聖上正在御書房等著您覲見呢。”
林如海這才回神,略有些尷尬,這戴權在一般大臣面前可是趾高氣揚的很,又是貼身服侍聖上的,一般人也不敢輕易得罪。倒是他,不管是前世還是如今,總是多有冒犯了。雖看不起這些宦官,到底人家能成事兒啊。因此也只能拱手欠身,道,“勞煩老內相了。微臣惶恐,不知聖上召見微臣有何事?”說著又從袖中摸出了一張銀票,塞了過去。
戴權即刻攏在袖中,笑著開口,“林大人客氣了,才剛朝上也並無甚大事,想來是聖上偶然來了雅興,想要找林大人切磋切磋呢。”
林如海松了一口氣,沒事便好。
“皇上,林大人到了。”
略顯尖細的聲音在外頭響起。桌案前的人寫完了一個字才停下筆,線條分明的俊臉稍顯柔和,開口道,“宣。”
林如海一路低頭弓腰,快步進去後撩袍跪下,口中唱道,“臣林海參見聖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君祁,當日的三皇子,如今的皇上,將筆隨意的擱在案上,眉頭微蹙,似乎有些不高興,“平身。你們都下去吧。”
戴權低下頭倒退幾步,便從小門中走了出去,連帶著一屋子伺候的太監宮女也走的乾乾淨淨。
“謝皇上。”林如海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