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誰知一開門,就見狄仁傑也換了一身商人的行頭,連雙頰上都貼滿了黑色的卷鬚,一道刀疤斜跨臉上。
狄仁傑見尉遲真金赤眉輕蹙,忙道:“大人,是時候動身了。”
尉遲真金瞥他幾眼,赤色睫毛扇了扇,一雙碧色眸子裡閃過一絲迷惑。雖然不知狄仁傑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但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此便沉默不語,抬腳從房裡走出來。
他關上房門,正要和狄仁傑趁著暮色趕路,孰料剛轉身就聽得身後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緊接著就聽到薄千張略帶緊張的聲音:
“大、大人,我帶著鄺照來,來複命。”
尉遲真金步子一頓,整個背影都僵了起來。怕且他萬萬沒想到,方才自己一時氣急,竟然造成如今尷尬的局面:讓得力手下去辦事是一回事,但是如今叫他們看見這幅樣子,又是另外一回事。
尉遲真金內心窘迫到極點,但表面上又不欲露出半點破綻,便稍稍側過身,往被薄千張夾在肩上的鄺照臉上瞥了一眼,然後抬手揮了揮:“退下吧。”
薄千張與鄺照見了他黑紗遮面,身著玄色羅裙,赤色長髮及腰的樣子,皆是一愣,隔了好久才表情怪異,一同應道:“是,大人。”
尉遲真金見鄺照雖然捱了十棍臉色略微蒼白,但此時臉上的表情與架著他的薄千張是一致的。
不是嘲笑,又是什麼?
尉遲真金不動聲色地往自己的裙襬上瞧了一眼,冷哼一聲,然後憤而轉身,急急走了幾步又剎住腳步,乾脆用力原地一點,直直衝破長廊上的屋頂,伴隨一聲巨響,消失在另外三人的視線中。
狄仁傑被鋪面而來的沙塵嗆了一口,輕咳幾聲,又朝身後的呆住的兩人一揖:“兩位,修補屋頂的費用,見者有份。”說完也不等薄千張和鄺照回答,也快步上前,用力一點,從尉遲真金撞出來的窟窿鑽出屋頂。
“狄仁傑!”鄺照大吼一聲,不料牽扯到臀上的傷,只能單手捂著痛處,帶著哭腔吼道:“你這個卑鄙小人!”
狄仁傑當然聽不到鄺照的哭號。他踏上屋頂青瓦時,四周已經看不到尉遲真金的身影,正著急,就瞧著前方有一抹熟悉的黑影慢悠悠地立了起來。
狄仁傑連忙翻過去,才站到尉遲身後,肩上就捱了尉遲真金一拳。雖然力道不重,但也讓狄仁傑踉蹌後退了幾步。
“若不是你慢慢吞吞,本座又豈會讓人看了笑話!?”尉遲逼近幾步,別有深意地瞧他幾眼,“狄仁傑,你存心戲弄本座?”
狄仁傑在屋脊上站定,忙解釋道:“大人,屬下也是想趁著暮色降臨才可避人耳目,偷偷前往。”
“本座不是指這件事。”尉遲真金行至狄仁傑跟前,“你的武功修為,雖然依然不敵本座,但斷然不止本座所見的程度,起碼飛簷走壁之類不在話下,為何一直裝作武功不濟的模樣?”
狄仁傑聽了一頓,只與之打太極:“便是在大人面前,不敢獻醜罷了。”
尉遲真金哂道:“哼!套話一堆!對本座有所保留,是想有朝一日……取替本座不成?”
“絕非如此!”狄仁傑只覺覆於尉遲真金面上的黑紗在說話間,若有若無地掃著他的鼻尖,竟使他有些心神不寧,“瞞著大人,只是為求自然。屬下不想敵對之人覺得狄某武功高強,徒增麻煩。”
“也罷。”尉遲真金話頭一轉,又問:“本座再問你,龍王案結案後,聖上賞賜你的亢龍鐧,為何不見你隨身帶著?你,藏去哪兒了?”
狄仁傑沉默片刻,忽地抬眼對上尉遲炯炯雙目。只見他的雙唇在暮色之中一張一合,許久才避重就輕道:“……自是,藏在這大唐,最安全之處。”
“哼,不說,本座也不勉強你。”尉遲似有不滿,忿忿轉身,“時間緊迫,不與你浪費時間,立即趕路!”
“是,大人。”
兩人自屋頂上前行一段,又輕輕落在大理寺院後的一條偏巷裡。
他們剛落定,便聽到有人小聲喚道:“狄……啞巴吳!”
狄仁傑回過身,發現沙陀也稍作易容,此時正舉著火摺子縮在角落裡朝他們招手。
狄仁傑快步走過去,卻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音:“此回我不是啞巴吳,就叫我吳老爺吧。”
沙陀點點頭,又藉著光亮看到狄仁傑身後慢慢走來一人。暮色漸濃,只隱隱見得是位身姿婀娜的女子。這下可不得了,沙陀嚇得連忙背過身去,雙肩瑟瑟發抖。
狄仁傑知他‘恐女’症又犯病,瞧了不明所以的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