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
高橋兄長笑意中帶上少許無奈,“那傢伙雖然人很好,但是有的時候果然還是有一點神經質。我一直擔心你會不會太過於遷就他。”
“……怎麼會,”少年下意識的反駁。
“如果實在太過於辛苦,美咲可以一個人先搬到新家去住……”
“不是這樣的尼桑!”少年突然打斷了孝浩的話,一臉認真的說道,“宇佐見桑其實是個很溫柔的人,對我也一直很照顧。雖然有的時候確實是有一點自我,但是比誰都能夠顧慮到周圍人的心情……”
“美咲……”
東京的某公寓內
男人心不在焉的看著手裡的文稿,筆尖在文稿上輕點,始終沒有寫下一個字。宇佐見斜了眼擺在茶几上的日曆本——那本該是掛在牆上的東西,握著筆的右手順勢移到日曆本上,筆尖在兩日後的數字上畫了一個大圈,然後又打了一個大大的叉。
內心的小人開始抱著肥嘟嘟的下巴,琢磨著早上對少年說的話會不會太模糊了,要是對方遲鈍的沒有反應到怎麼辦……小人的面癱臉開始漂移。
叮——
男人煩躁的忍下筆,開啟打火機,隨後又像是想到什麼,將手裡的打火器扔到一旁,橫躺在沙發上,頭底枕著被少年打理得油光水亮的熊先生。
一開始就不該放那個小鬼離開!
老男人暗搓搓的想著,完全沒有早晨悠然的情態。但是,這件事不解決的話——
宇佐見秋彥想起了高橋孝浩在電話裡的一番話——
——“但是啊,小兔,我一直希望可以讓美咲感受一下家庭的溫暖——”
——“即使那孩子什麼也沒說,我也知道,直到現在美咲都還在怪責自己。如果那時候沒有跑出去等爸爸媽媽就好了,如果一開始沒有吵得讓他們早點回來就好了,這樣他們就不會出事——”
——“美咲他啊,一直到現在都認為父母出事都是自己的錯,即使沒有人責備他,也是如此——”
——“結果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美咲變得越來越乖巧,不會任性的吵鬧,不會喊著想要的東西。小心翼翼的生活著,不想給任何人帶來麻煩,無論遇到什麼事。”
——“等我察覺到不對的時候,已經太遲了。那孩子,即使是對著我,也是這樣的小心,或者說就是因為是我,才更加的小心。”
——“所以,這是我的責任,也是我作為那孩子的家人的義務。”
“美咲……”
宇佐見秋彥輕輕念著少年的名字,纏綿的字音在舌尖碾動,彷彿是最為珍貴的寶物。如果這是你必須自己要解開的心結的話,我給你時間——
只是不要太久。
“抱歉,尼桑,我不是有意……”少年惶恐的低下頭,不敢看孝浩的眼睛。
“不……我沒有生氣,”高橋孝浩輕輕笑道,“說實話,我還有一點高興。”
“……尼桑?”
少年驚訝的抬首望見一直以來都笑得天然的哥哥,眼中帶著少有的欣慰和了然。高橋孝浩撫著掌心中冒著熱氣的咖啡杯,“說實話,我一直都很害怕美咲會這樣永遠和我生分下去。”
“生分什麼……”少年搖頭
“我啊,其實一直很希望美咲可以和其他的兄弟那樣,大聲的和我吵架,任性的向我提要求,時不時的帶點麻煩回家,呵呵,很奇怪吧?”
美咲覺得喉嚨有點堵塞:“尼桑……”
“即使是無理取鬧也沒有關係,這個不是身為兄長的責任嗎?美咲,你也該差不多……原諒自己了。”
“…………”少年突然睜大了眼睛,垂下頭,全身僵硬。
良久的沉默之後,青年聽見低垂著腦袋的少年聲音沙啞的問他,“哥哥你,不怪我嗎,不怨恨我嗎?因為我的緣故,你失去了很多東西……”
高橋孝浩繞到少年身邊,輕輕擁住細細顫抖的身體,堅定的說道,“我失去了很多東西,但是同時我也得到了很多東西,而這些可都是美咲你給我的。”
“怨恨什麼的……怎麼恨得起來啊。你可是我最親愛,最可愛的弟弟啊——”
聽著兄長大人溫柔的低語,少年聽到了一聲沉鎖開啟的聲音,那是來自於心底一把陳舊,厚重的鎖鏈,纏繞著滿滿的愧疚和自責,沉在最低端的深淵裡,每一日,少年都能感到那條鎖鏈在不停的收緊,收緊,直到他再也無法喘氣——
“每一天都等著你來向我撒嬌,可是總是不來,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