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乖巧。
他任憑艾倫拿著毛巾,一點一點擦洗著他的脖頸、肩膀,以及刺有自由之翼的後背,任由艾倫仔仔細細地幫他抹了半個身體的泡沫,任由那溫熱的水緩緩流過臉頰、睫毛,逐漸將身上的汙漬都衝個乾淨……自始至終,他簡直就像個洋娃娃一樣任艾倫擺弄,沒有說一個字。
艾倫給利威爾洗完澡後,給他穿上長長的襯衫,便將他抱在柔軟的床上。
“兵長,您的外傷藥放在哪裡?”艾倫問。
而利威爾直接皺著眉頭倒在床上,用手背擋住眼睛,說了進屋以來的第一句話:“你走吧,我累了。”
艾倫抿了抿唇,沒作聲。
然後他直接開啟書桌下面的抽屜,開始胡亂地尋找起來。
左、中、右沒其他的,全部都是各類圖紙、檔案。
艾倫有些著急地開啟右邊的第二格,然後,他的瞳孔猛然放大。因為那裡面,滿滿的……全部都是自由之翼的徽章!有的帶血……有的殘缺不堪……艾倫回頭看向依舊擋著自己眼睛的利威爾,心中揪痛,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艾倫小心翼翼地關上抽屜。緊接著,他開啟最下面的。還好,要找的東西都在裡面。
艾倫手捧盛滿各類外傷藥的托盤,朝利威爾走去。
利威爾還躺著。
長長的襯衣下襬遮擋著重要的部分。
他細膩的大腿上,有著常年穿皮帶而形成的紅印。讓人總是有種想輕碰它們的慾望。而他的左腿,很明顯已經紅腫起來了——其實關於利威爾腿受傷的問題,艾倫在醫院就有些察覺,只是不確定而已。這也就是為什麼在雨中確定了以後,他之後都堅持著不讓利威爾走路。
艾倫輕輕地將托盤放在一邊,跪坐在利威爾跟前,然後,小心翼翼地抬起利威爾的左腿,手指輕輕地,滑向腫起的部分……
利威爾的身體明顯震動了一下,他冷聲道:“手拿開!”
艾倫無奈地說:“兵長……很疼吧?”
利威爾不作聲。
對於這種傷,艾倫在訓練兵團的時候就有學過最初的處理方法,他輕輕地幫利威爾按摩,努力探索骨頭方面有沒有出問題:“為什麼不去找醫生……而是……一直一直忍著呢?”
艾倫用棉花沾了藥水,細緻地塗在利威爾的腳踝,乃至以上的位置:“唉,如果嚴重的話要怎麼辦啊?……要是您因為腿受傷了而沒辦法上前線,埃爾德他們,不就白死了嗎?”
說完這句話,果不其然,艾倫發現利威爾的肌肉變得僵硬了。
他拿起一邊的繃帶,熟練地幫利威爾綁起來:“兵長,明天,跟我一起去醫院好嗎?”
利威爾依舊沉默。
艾倫也不在意。
窗外的夏雨已經停了,象徵午夜12點的鐘聲緩緩敲響。飛鳥的奇異影子掠過不斷鼓動的淡色窗簾,瞬間又融入了無盡的黑夜。
艾倫終於給利威爾綁好繃帶了。
他的嘴角微微彎了彎,湊過去,近乎虔誠地將自己的吻印在利威爾的膝蓋上,聲音輕柔得像房間裡瀰漫的燭光:“順便,我們去看看佩特拉前輩。嗯,再找塊漂亮的地方給奧路歐、袞達、埃爾德三個前輩立幾塊碑吧?啊,要不給他們帶些鮮花呢……我想,他們一定會喜歡的。”
說完,他便站起來,將身上的熱氣又快消散的利威爾裹進棉被裡,整理好藥品和浴室,才提著燭燈離開了利威爾的房間。
他不知道。
他剛走出房間不久,利威爾的肩膀就開始快速抖動起來。
然而諷刺的是,溼透的枕頭似乎更容易讓人進入睡眠。
這個晚上,他沒有夢見任何犧牲的人。
一夜無夢。
※※※
佩特拉醒來的時候,發現父親正趴在床邊睡覺。
不忍心吵醒他,佩特拉自己伸手,點燃病房裡的燭燈。
緊接著,她便看見床頭上的東西。一束還有露珠的新鮮花朵,還有好幾本自己最喜歡看的詩歌和畫本……!
一個護士走進來,小聲道:“感覺好些了嗎?”
佩特拉連忙問:“……剛剛……是不是有人來過?”
護士:“利威爾士兵長有來。啊,和他一起的還有個年輕的小夥子。”
“是嗎……”
佩特拉翻了翻書本,一張紙條就從裡面滑了出來。
沒有署名,上面只有簡簡單單的一句話:
“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