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說風涼話的他們還以為,雲雀恭彌“最強雲守”的稱號終究只是浪得虛名。
事實上,他們看在眼裡那所謂的“相互殘殺”。
——雲雀恭彌根本沒還手。
雲雀不是名不符實,更不是挨著打,而是捨不得對六道骸痛下殺手。
所以只能咬牙接受。
失去自我意識的六道骸每一個不帶私心的攻擊。
當迪諾風塵僕僕趕到的時候,已經是幾個小時後的事情了。
從天色暗啞到黎明。
從體溫沸騰到冷卻。
他在一堆被清理過的斷垣殘壁和哀慟裡,找著了雲雀和六道骸滿是傷痕和血跡的身影。
一個有溫度。
而另一個早已失溫許久。
雲雀就這麼抱著六道骸的屍體不肯放手。
在場根本沒有人有辦法阻勸雲雀恭彌,讓他放下早已經沒有呼吸的六道骸的軀體。
迪諾第一眼看到雲雀時,只覺得心臟揪的老緊。
他認識雲雀恭彌那麼多年,從沒見過他如此悲傷、黯然的眼神。
雲雀沒有哭、也沒有痛心疾首的笑。
他只是摟著六道骸僵硬的身體,輕唱著迪諾從沒聽過的旋律。
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
他怔在原地。
整整聽雲雀哼唱3次同樣的歌詞,毫無情緒起伏。
直到雙眼再也無法承載淚水。
迪諾費了好大的勁才把雲雀拉離六道骸身邊。
猶如行屍走肉的雲雀一見著趕來救援的夏馬爾時,猛然掙脫迪諾的掌心。
——不是他輕易放開雲雀,而是抓不住。抓不住那猶如孤高浮雲的存在。
雲雀衝上前去,緊緊揪著夏馬爾的領口。
他將掌心裡的六道骸的右眼眼球塞給夏馬爾。
接著在迪諾的攙扶下,用氣若游絲的口吻說完荒謬的話後,便昏死過去。
那時迪諾才發現。
對雲雀來說,那些話一點都不荒唐可笑。
對方是帶著多大的勇氣和決心,才做出這個決定?
——把他的眼睛植入我的右眼。
——只要他的眼睛在我的身上,他就會設法要回屬於他的東西對吧。
——我要等六道骸回來找我。
雖然迪諾早明白自己在雲雀心裡的定義。
但他不曉得,為了六道骸,原來雲雀可以不顧一切到這個地步。
趕回總部後,夏馬爾自是遵照雲雀的話語。
只是他帶著什麼心情替雲雀進行縫合手術,不得而知。
雲雀被帶回義大利、做完好幾場大手術後,昏迷了整整三天才清醒。
天才醫生夏馬爾對雲雀的情況,只能用“奇蹟”來形容。
如此殘破不堪的身體,強行塞入六道骸透過人體實驗得到的眼睛。
撇除感染和不相容不談。
光是雲雀恭彌的生命韌性,就足以讓夏馬爾刮目相看。
昏迷三天,好不容易清醒的雲雀,卻被檢查出“選擇性失憶”。
攸關於六道骸的一切,全被遺忘。
彭哥列眾人和迪諾商量出最好的對策。
——除非雲雀自己想起,否則絕口不提有關六道骸的所有片段。
這顯然是對雲雀的療傷最好的方式。
對於失去記憶的人,只能被周遭的人濫用沉默欺瞞。
沒人願意開口向他說明一切,他們自以為保持緘默,對他是最好的方法。
雲雀在那個名為沉默的牢籠裡,終其一身。
——有時候,比起沉默,謊言才是唯一的救贖。
——倘若失憶,沉默和謊言兩者之間,你會選擇什麼?
對失憶的雲雀而言。
六道骸是一把鑰匙,也是一道鎖,更是一個桎梏。
他就像只無所適從的籠中鳥,被囚禁在沒有六道骸的記憶牢籠裡,長達六年。
龜裂、破碎的地板血跡四溢。
鮮紅色的血痕從六道骸和雲雀身上向四周滾動、擴散。
乾涸殷紅的血跡被滾燙的硃紅覆蓋。
乾了之後又沾染上新鮮的,時間就在這之間緩慢地流逝。
六道骸勾起嫣然笑靨,他躺在雲雀恭彌溫暖的懷裡,一如往昔。
失溫讓他止不住顫抖。
「……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