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微微一頓,然後回過頭來便是和往常別無二致的兇狠咆哮:“小鬼——!!隨隨便便竟然敢詢問暗殺部隊的安排——你是想死嗎?!!!”
鏡片後的金棕色瞳仁裡迅速劃過一絲疑惑和凝重,少年唇角依舊掛著略顯無辜的微笑:“是我多心了嗎?斯庫瓦羅,你似乎……對我非常不滿的樣子?”
何止是不滿……那微微停頓的一瞬間所洩露出的憤怒、惡意、掩飾不住的不甘,還有濃重的,刻骨的悲傷與無望的淒涼……都因為驕傲劍帝對於他年齡的輕視,而在那一刻顯露無疑。
但是,卻惟獨沒有殺氣。
到底出了什麼事,讓Xanxus離開Vongola本部,讓斯庫瓦羅壓抑著憤恨,卻並不想殺了他?
右手的食指與拇指微微摩擦了幾下,少年掩飾住從心底湧上的諷刺。
但願,不是因為那該死的血脈與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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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敬地敲了敲門,在得到許可後以完美禮儀走入房間、向一臉溫和的Vongola第九代教父行禮的少年,所有的動作,都標準的可以與教科書上的每一句話相契合。
即使——溫文有禮,而又疏遠。
微微嘆了一口氣,九代首領展開一個微笑,像是在庭院裡曬太陽的任何一個普通老人一般捶了捶腰,環繞在身邊的威嚴氣勢漸漸淡去,對面前筆直站立的少年和藹說道:“你來了,綱吉——坐吧。”
少年小幅度的點了點頭,側身坐在椅子三分之二的地方。
還是沒忍住皺了皺眉頭,九代首領頭疼的把手抵在太陽穴上,輕微的揉了揉:“綱吉,何必那麼見外呢?我不是早就說過了麼,就把Vongola當做自己的家不好嗎?家光一定也會高興的。”
在那樣疼愛中又帶著一絲如同家人般輕微抱怨的目光中,少年終於還是抿了抿嘴唇,向後懶洋洋地靠在了椅背上——以一種在外人眼裡已是對教父不夠尊重表現的姿勢:“九代爺爺,叫我過來,到底是有什麼事?——我已經說過很多遍了,我不想繼承黑手黨的……”
老人仔細端詳著棕發少年,和藹目光之下是浸淫於權利頂端多年的犀利和敏銳,在清清楚楚看到鏡片後少年金棕色瞳仁裡仍舊如同以往般沒有絲毫對於權利的渴望和動搖之後,老人除了暗暗讚歎這不慕名利的清高,更多的,卻是對於眼下僵持局面的無奈和苦惱。
這孩子……怎麼就這麼油鹽不進的呢。
明明有著絕佳的潛質,卻擁有一副安於平和的心態;明明是一個天生就適合於領導位置的人,卻非要把自己今後的道路往研究員的方向扯去;明明就並不排斥地下世界的黑暗……
哦,也許是有些排斥的。
老人眯了眯眼,遮掩住眼睛裡一瞬間閃過的深思。
他清楚的記得,在澤田綱吉六歲那年曾經發生過的、持續了一段時間的突然昏迷。
那個時候,由Vongola秘密派去的醫護人員就曾說過,就這個預定的未來繼承人的精神波動來看,似乎是與某個幻術師的精神世界強行聯絡了起來。
出於安全方面的考慮,他一面安撫著焦慮的家光和澤田奈奈,一面將瓦列安的霧守瑪蒙派去,穩定著綱吉的情緒。
但是,那一段時間裡,即使處在深層次的昏迷中,孩童精緻的小臉,依舊痛苦的皺在了一起。
由於擔心強行解除精神聯絡會導致難以預料的後果,所以在將近一個月的焦急等待之後,他們才終於等來了那孩子清醒的訊息。
即使……那之後無論他們怎麼誘導,幼年的綱吉都不願意說出那一場漫長噩夢的內容,並且有較長的一段時間,都處在陰鬱和沉悶中。
——原先並沒有怎麼在意,以為只是地下世界幻術師的精神汙染所帶來的衝擊罷了,現在想來,似乎這就是所謂的突破點?
——在澤田綱吉六歲的那年,他到底,遭遇到了什麼?
思緒在瞬間轉了一個彎的Vongola九代首領若無其事的端起面前的鎏金瓷杯,悠閒愜意的小口抿著伯爵紅茶。
現在……還不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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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看似隨意的閒聊著,兩個人度過了一個閒適的下午。
即使是九代目百忙之中抽出的空閒時間,也是有所止盡的——很快,就到了告別時刻。
少年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