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可憐,我差點都忘了這一茬。白豆腐你幹嘛不叫醒我一起出來找?”
徐長卿只是搖了搖頭望著景天,也不說話。晨曦的薄光中,他清靈剔透的眼眸中帶著幾分瞭然笑意,英銳的眉目上蘊著幾絲淡淡寬容。
這是什麼意思?景天彷彿在他的眼底看到些許從未有過的複雜情愫。
景天“啊”了一聲,心下“砰砰”直跳,猛然醒悟過來,訕訕地道:“你是怕孩子吵了我麼?呃,我剛才是有點脾氣不好。”他忙討好似地接過徐長卿懷裡孩子,笑嘻嘻道:“我將功補過,馬上給孩子去找一位奶媽。”
徐長卿“嗯”了一聲,也不反對,只吩咐道:“早點回來,我們等你用膳。”
景天走了幾步,忍不住回頭再三打量了在湖邊的徐長卿。那人長身佇立,清瘦挺拔,清晨的寒風吹得白袂亂飛,鬢角的幾點銀色碎髮在晨曦的薄光中顯得特別的醒目。不知何時,徐長卿的舉手投足已經牽動他的視線。他低下了頭去,默默地想著,“白豆腐居然有了白頭髮了?他才二十七歲,居然就有了白髮……也難怪,五行尊者尚有兩位未見蹤影,以他的性子自然是日日心急如焚,擔憂天下安危。”
——韶華白髮,該是如何的心力憔悴!
“景兄弟,有事?”察覺身後逡巡探究的目光,徐長卿也不轉身卻語絲淡淡問道。
“哦……,沒,沒事。”
“你看了我很久!”
景天呆了一呆,啞然道:“你怎麼知道我看你很久,你又沒回頭?”
“有些事情、有些感覺不用回頭,也不需要用眼睛去看,稍微用點心,就能夠體會得到。景兄弟,你說是嗎?”徐長卿聲音有令人難以察覺的低沉,清湛湛的眸光瀅然流動。
景天心中微微一動,彷彿抓住了什麼東西,又好似即將失去這種難得的東西。景天完全怔住了,他覺得今天的徐長卿和往日的白豆腐完全不同,就像是換了一個人。“呃,今天的天氣有點不同尋常,今天的白豆腐也有點不太對勁。”景天心中開始不安,於是,他有點心慌意亂地敷衍著:“哎呀,白豆腐啊,我突然覺得你這個造型很帥,真的。日後,你要是也這麼負手站在蜀山的無極閣前面,一定比清微老頭拉風得多。”
徐長卿倏然轉身,望定景天也不回答。他清瘦了很多,可是眼裡的那份深沉自持卻重了幾分。
晨曦的微風浮動兩人的衣角,飄飄揚揚的白袂青衫糾纏在一起。
他二人一時無語,對視了良久之後,徐長卿點了點頭道:“你似乎很盼著我做掌門?”他素來平靜的臉上露出絲琢磨不透的笑意。
“我只是覺得你做掌門一定會做得很好,真的,不會有人比你做得更好了。”
徐長卿沉默半晌,忽然道:“你為什麼不問我,昨晚的魔獸為何要圍攻這孩子?”
“嚇,魔獸吃人需要理由麼?不需要吧,定是那遍地的血腥把那些嗜血魔物引了過來。”
“不是血,是靈力,天地間最澄淨的靈力!”徐長卿微微閉了眼,神色有些許疲憊,“這孩子雖小,因了當年連體樹之故,卻也和小沐同列五行之木,決不能有任何閃失。”
景天徹底驚訝了,險些跳了起來。“你說什麼?這孩子原來原來就是……五行尊者?”
“是。”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孩子一出生我就知道了。”
“那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我們很快就要湊齊了五行尊者,可以回去交差……”
徐長卿的眉目間並沒有景天想象中找齊五行尊者的喜悅之色,蜀山未來掌門緩緩轉身,慢慢道:“我現在不是告訴你了麼?”
水色藹藹的湖畔,幾絲晨霧飄蕩在徐長卿的身畔,他緩緩伸出手掌想挽住那捉摸不透的流霧,然而它終究從指尖流瀉而過了無痕跡。徐長卿悵然若失地望著這一片薄霧迷茫的碧湖青山,心中思潮翻湧,良久喃喃道:“景兄弟,若是我死之後,能葬在這——”講到這裡忽然一怔,徹底醒悟過來。
昂藏七尺軀,何處葬我身?
這不是自己應該考慮的問題,自己所有的人生軌跡都已經提前在蜀山計劃妥當,只需要按照長老訓導一步步走下去便是。縱便是百年後的埋骨之所也是蜀山,又豈能由得自己做出選擇?
我命不由己!
景天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遠方,只餘一泓碧波之畔,白衣男子煢煢孑立,眺望蒼穹。
情深也好,意重也罷,
終於還是水天一方,遙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