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弟子眼見如此,心下皆道,所謂“人心莫測”,過河拆橋之輩由來有之。但和這些忠心耿耿的看家老狗一比,真是人不如狗。
午間的日頭下,眾人開啟行囊分吃了乾糧之後,繼續搜尋。
徐長卿、景天兩人是到了午後聽到梁小元的私下小報告,才知道常胤帶人去九泉村的訊息。徐長卿一聽之下便道:“常胤昨晚為何不告知於我……”
景天瞪了他一眼,道,幹嘛?幹嘛?你要怎麼樣?才回過神來還沒兩天,就要御劍飛行麼,行啊,你現在飛給我看看,“嘩啦”倒栽蔥掉下來很好玩麼?
徐長卿被他搶白一頓,一時語塞,心下便是想腹誹幾句,嘴裡卻也不做聲。只因他現在確實祭不起飛劍,若真是要御劍飛行,中途掉下來做直線運動的可效能不是沒有。好在他歷來寵辱不驚,喜怒不形於色,雖是心下尷尬,臉上倒是一派淡然。
常胤等人第二日晚間便回到洛陽,立刻找到徐長卿講述了查探情況。
徐長卿聽到他講到歸葬崗鬼兵之時,略有驚訝之色,道:“那日鬼兵被我降伏之後,沒有及時裝入收妖壺中,結果卻被團神秘血霧捷足先登吸取了怨戾之氣。莫非這些鬼兵有漏網之魚,在那亂葬崗不肯散去。”
常胤回答道:“正是如此。我們幾人晚上去亂葬崗查勘,果見有幾名鬼兵陰魂不散地在那裡出沒搗亂。我等合力圍捕了他們,收入壺中,準備今晚做個道場超度了這幾人,免得他們整日遊蕩人間,擾亂眾生不得安寧。”
“也好,今晚的道場齋醮儀式便由我做法,超度他們。”
常胤忙阻止道:“步罡踏斗太過耗費真元,大師兄,你病剛好不宜勞神勞力,今晚由我主持便可。”徐長卿望了他一眼,倒也沒再堅持,只道,“那好,你盡心便是,這些鬼兵戾氣十分之重,恐怕不好超度。”
“師兄放心。”
夜裡,景天推推搡搡地拖著徐長卿,剔著牙打著飽嗝施施然而來,常胤已經登上醮臺施法。景天眼見眾人皆全神貫注於祭壇之上,心道:“若是連這幾個小鬼都收服不了,還需要白豆腐出手的話,常胤你不用混蜀山了,直接跟我回永安當做小夥計吧。”
眼見七七四十九盞青銅燈儀分左右兩邊分列,高低錯落有致。清風徐來,祭壇上無數明黃色幡影晃動,吹得燈火明滅跳躍不定。常胤神色凝重,手持桃木長劍立於巽位之上。
“起壇!”徐長卿低聲吩咐了一句。
常胤以黃紙朱篆點符章,然後將那符咒置於聖壇前,隨即焚符於香爐中。火光大盛之際他伸指連彈七下,但見爐火轟然一聲火勢瞬間鼎盛,照徹了夜空。常胤神色不動,耳聞得常懷手中鳴天鼓十五響之後,便閉氣唸咒。舉左足踐離,右足踐坤,如是環繞七圈。再左足踐震,右足踐兌,如是再環繞七圈。
道家罡法繁多,但常胤不愧為蜀山弟子,回屍起死罡、伏御地祇罡、群魔束形罡、鬼精減爽罡、束縛魔靈罡、普掃不祥罡,一系列的儀式下來如行雲流水。“破九幽之火以接亡靈!”餘下眾弟子齊聲吟唱之際,常胤便以手中法杖猛擊祭土,以示上達太上視聽,下達九幽黃泉,請動四方真君前來接應亡靈。
“常胤的齋醮道場法力深厚……”蕭映寒不知何時來到徐長卿身邊。徐長卿微微頷首,他雖神色淡然佇立不語,但眉眼間隱約可見讚賞之色。“是,常胤的齋醮燈儀比你我當年更為精純,他自小抱元守一,實乃是此道的上上人選。”
“你莫非是想將蜀山掌門之位讓與常胤?”蕭映寒神色冷哂,悠然長嘆,“你可知這個決定,會讓師們尊長作何感想?”
“長卿——會給師門一個交代!”短短一句話,讓蕭映寒從他的眉宇間捕捉到一掠而過的冷銳、決絕。月下,徐長卿的眸色清冷而明澈,帶著股不可動撼的決心。
——其人,薄唇如劍,眸亮如劍,英挺如劍。
他這個人就如同一把光華內斂的寶劍,銳然開鋒則神驚四座,煙水隱劍則石蘊華彩。自小,他便想法簡單通透,但因為通透得一覽無餘,反而沒人能猜得透他到底心思何往,思慮何事。
“大師兄,前日夜裡我見你獨自出鎮往那虎牢山方向而去。”徐長卿神色平靜,貌似不經意間隨口詢問。
蕭映寒細目微斂,餘光在他臉上轉了一轉,笑道:“那又怎麼?”
“沒什麼?”
“你不問我出去做了何事?”
徐長卿淡淡一笑,漫不經心道:“長卿雖不知道師兄做了什麼,但師兄卻定知你自己做過些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