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還需要再忍耐一段時間,畢竟吠檀多城遭受了如此大的毀滅,我們不能拋下不管直接放手。”
辛赫聞聲,微微側過了頭來,看向近在咫尺的帝釋天,神情竟是意外的平靜無波。
阿修羅王的情緒向來深藏在無人可探的淵底之中,他的想法與思維幾近讓人無可琢磨,無論是再溫柔的笑容,再和煦的神情,哪怕是格外親暱並且關切的行為,都不一定代表著他的真實意願。
他的心冰冷又堅硬,淡漠的站在一步之外看著他人為他或快樂或苦惱,糾結反覆輾轉不眠卻從不觸動。
彷彿除了他所看重以及可以為之付出一切的存在,他不會為任何事物牽引到心神。
很少有人能夠知曉到這一點,所以也很少有人能夠真正得到阿修羅王的看重,得到他的關注,而不是被虛假的溫柔幻象所欺騙。
因而卸下了笑容的王,並接觸到的人,也絕無僅有。
就連十二神將之首的阿須雲,同樣從未看到過他的王將真實的一面展露在自己面前。
失去最後一絲弱點,徹底覺悟的王,他是第一個見到的。
這是,真正的阿修羅王。
帝釋天看著對方金玉般冷硬疏寒的雙眼,頓了頓,又低聲道:“你不能再有任何錯誤,讓善見城有挑剔攻訐的理由,我的王。”
他說著,又將視線轉到了對方的胸前已然乾涸的血跡,“受傷了麼?經歷瞭如此艱辛的戰役,我來為你治療好不好?”
辛赫沉默了許久,才緩緩的低頭,隨著帝釋天的話語看向了自己穿著的戰甲。
他平淡的道:“這不是我的血。”
帝釋天沉默了瞬,抬頭望向辛赫道:“是烏紗絲大人的?你不願脫下這身戰甲嗎?”
辛赫沒有回答,只是回視了帝釋天。
他的肩膀及胳膊上有著自己剛剛簡單包紮的繃帶,甚至還有一些因為戰鬥結束的善後太過繁忙,而崩裂開無法及時處理侵染出絲絲的血暈。
辛赫伸出蒼白的手指,之間接觸到帝釋天肩膀上的血跡,下一瞬,隨著晃暈的淺淡光芒,暖容的力量便透過肌理安撫著翻著疼痛的神經,梳理血脈及肌肉。
那是幻力在修復著他被暗世之魔的力量所擊中的重傷。
在一愕之後,帝釋天牢牢的抓緊了辛赫的手拉開他的指尖與自己面板之間的接觸。
在對方在對戰最後不得不抽調保護達祭羅維荼人的結界力量才能戰勝敵人的情況下,他不知道,這種不斷的使用力量,究竟還能夠繼續透支多少下去。
“沒有關係,”辛赫淡淡的道:“我還不至於因為這一點力量的消耗就潰敗下來。”
帝釋天卻並不接應他的這種解釋,反而伸出了另一隻手,抬起,並不意外的撫摸到火焰之主往日裡向來溫熱的臉頰上冰冷的肌膚。
“我願意以我全部的能力助你一臂之力,無論是既定的星軌,還是已然被規劃好了的未來,我都會為你去改變,哪怕粉碎星辰,毀滅世界,我也會實現你的願望。”
帝釋天注視著他,輕輕的道:“剛剛就已經說過,這是我願意與你定下的約定,就算是死亡,也不能更改我的決心。”
所以你的痛苦,請你也允許我,能夠為你承擔。
辛赫抬手按住了自己臉頰上那隻骨節分明的手掌,垂著眼簾,靜靜的望著帝釋天許久。
“約定麼……我知道了。”
他推開帝釋天站起身,手指觸及上自己戰甲上的搭扣。
砸在地板上的“咣噹”聲音接連響起,負重不輕的戰甲被一一卸下。
帝釋天跪立在一旁,看著辛赫動作不緊不慢的讓身上的衣料只剩下了一層保護面板的薄錦長袍,然後轉身走向了寢室中靠側的一個房間。
他微微靜了瞬,便一言不發的撐起身,跟在辛赫身後。
因為一直與王同寢,他自然知道辛赫進入的房間裡建造的是什麼。
白玉搭造的寬廣石壁平滑照人,往日在使用前被侍者照料的嫋嫋熱氣的池水中此刻一片冷寂,彷彿帶著刺骨的寒冷。
“你會得到你想要的,帝釋天。”
記憶龐雜的腦海裡似乎也夾雜瞭如此刻仿若無二的情景,只是那個時候不停的抱怨彷彿已經成為了錯覺一樣。
面對同樣的人,他知道,未來的那個失去了應有記憶的自己,無論再如何不滿,對眼前的男人也沒有哪怕一絲的厭惡產生。
站在池水中央的辛赫並未回頭,隨著火焰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