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冥河為界,分割了宮殿和亡靈聚集地,很多亡靈聚集在岸上,幾乎隔上一段時間就能看到亡靈被湖中的手拉入湖底,但是能真正爬上來的卻很少。
阿卡拉利撐著船,載著墨洛斯在冥河上。
不遠處有一個披著黑色袍子,帶著黑色兜帽的黑衣人,他撐著一根船槳,握著船槳的手並不算手,細看之下而是白骨。
“那是卡隆,載亡靈過河的人。”阿卡拉利對墨洛斯說道,“不過要想被他載著過去,就必須要付出一些報酬。”
“比如?”
“比如錢,很多人下葬之時,家人會讓他們含著一枚硬幣,這是他們的過河費,確保他們能順利輪迴又或者能去到愛麗舍,如果沒有錢,那麼野心、智慧、美貌……亡靈覺得重要的東西便是他最為想要拿走的。”
“他拿來幹什麼?”
“扔到冥河去。”
墨洛斯抽了抽唇角。
“他本是冥河幻化而成,從亡靈那邊拿到的東西自然就要交給冥河。”
原來如此……
墨洛斯看著那人撐著船緩緩離開,陷入了沉思。
不知道何時,冥河的亡靈已經不能影響到他了,哪怕越靠近他們,哭聲越大,但是他還是能一路晃神直到阿卡拉利再度開口。
“他們都是不願意離開這裡的亡靈。”阿卡拉利沒有讓船到岸,而是就停在了一邊,船邊的湖水深處伸出無數的手欲圖把他們拉入河底,可是卻沒有一隻手敢靠近船身。
“那麼多……”墨洛斯坐在簡陋的船上,看著那些飄蕩的亡靈,“他們為什麼不願意離開?”
“很多原因,”阿卡拉利低下頭,“不捨得過往的人,不捨得自己,都足以成為他們逗留的原因,只要不是生前無惡不赦死後必須接受審判的人,王不會理會他們是否已經去了愛麗舍還是留在這裡受苦。”
“是嗎……”
“若是以往,亡靈會跑到地面去日夜痛哭,影響人界的秩序,甚至還會有亡靈慾圖跑上神域,冥府之前並不是沒有其他的神祗到來,可是一直到王來到冥府之後,他們才被鎮壓在這邊,可以留下,卻不能隨意跑上人界。”阿卡拉利說道,“這日後也會是您的責任,殿下,您有責任困住他們,也有責任保護他們,因為在這冥界,他們便是您的子民。”
說得……他成了鬼王似得。
岸邊的亡靈大多是捨不得以前的,他們留在冥河邊緣模仿著以前的生活,雖然沒有太多的意義,但是也算是給自己一個自欺欺人的藉口。
“愛麗舍不是號稱亡者的樂園嗎,為什麼他們寧願徘徊在這裡呢?”
“因為這裡靠近大門,當大門開啟的時候,他們能隱隱看到光芒,又或者當冥界和人界碰撞的時候,他們能從裂縫中找到光,而愛麗舍卻沒有。”
墨洛斯沉默留下來,阿卡拉利也沒有再開口。
冥河深處傳來嗚咽聲,墨洛斯卻在這樣的哭聲中漸漸睡著了。
阿卡拉利看著墨洛斯就這麼睡著了也有些吃驚,她是除了冥王之外和墨洛斯接觸最多的,不過她的能力沒有哈迪斯深也不如哈迪斯一般對於很多事十分了解,她之前隱隱約約對於墨洛斯的行為習慣有些在意,但是真的到了現在的時候,她卻才發現不對勁。
哪怕最開始並不適應這邊的情況,如今墨洛斯連亡靈的哭聲都能適應了,為什麼還是如此嗜睡。
但是她沒有問出口,眼前的少年與泊爾塞福涅相似的面貌此時才引起她的注意。
有關大母神的預言讓她驚出一身冷汗,如果這個少年真的是……
陛下……頒佈一系列的命令就是為了這個少年嗎?
墨洛斯睡醒的時候自己已經在宮殿裡面了,不知道何時回來的哈迪斯正抱著他,手中似乎拿著什麼,察覺到墨洛斯醒來,他收起了手中的東西,低下頭看著他:“醒了?”
墨洛斯看著他,緩緩點點頭。
這麼久了,他已經習慣偶爾睡醒時自己是在哈迪斯的懷中這件事了。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不是說短期之內不會回來嗎?
“剛剛。”哈迪斯簡短地說道,但是卻沒有放開墨洛斯。
墨洛斯動了動身子,察覺到哈迪斯沒有要把他放下來的意思,便只是調整了一下,讓自己能窩得更舒服一些。
哈迪斯一向沉默,墨洛斯住進這裡這麼久,哪怕有時候兩人身處在一個宮殿,但是墨洛斯不開口的話,哈迪斯也從來不會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