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理會他的問話，魯路修最後看了錐生零一眼，走出了房間。
渡邊優臣一直跟在他身後，看著他一步一步走進樹林，終於還是忍不住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臂：“魯路修，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了？”
“有敵人就剷除，有困難就邁過，有阻礙就摧毀。我認識的魯路修蘭佩魯奇是無所不能的男人，絕不會是你現在這個樣子！”
急切的話語彷彿喚回了魯路修的神智，俊秀的少年唇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似乎是在嘲諷他，又像是在嘲諷自己，一向深沉浩瀚的深紫色眼睛此刻颳起狂亂的風，席捲一切，摧毀一切，帶走一切。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魯路修修長的手指捂住臉，手指因為用力掐進了白皙的肌膚，笑聲驚起了林中的飛鳥，充斥著瘋狂……和絕望。
絕望，在今天之前他絕不會和麵前的年輕男人聯絡在一起的詞語。
渡邊優臣有些驚惶地看著他，不知道是否該上前拉住他。
至於是否會被人發現，已經不在兩個人的考慮範圍內了。
“魯路修！”
笑聲停歇下來，魯路修喘著氣，垂著頭靠在樹幹上，月色照射下看不清神色，只能看到他勾起的唇角，反而顯得格外詭異。
居然是洛洛。
他千算萬算，對錐生零的身份做出了各種各樣的猜想，沒想到居然會是早就死去的洛洛！
他要如何知道娜娜莉的近況？他要如何確認娜娜莉的幸福？
他不惜一切代價找了整整十年，全白費了！
白費了！！
娜娜莉……
右手緊緊抓著胸口的衣服，彷彿要這樣將疼痛的心臟挖出來，魯路修眉頭緊皺，筋疲力盡似的閉上眼。
他最後一絲希望破滅了，在他認出洛洛的那一刻。
他將真正和心愛的妹妹異世相隔，再不能相見。
不能知道她的情況，不能保護她，不能看到她。
“吶，優臣，”輕輕的聲音彷彿怕驚動什麼人，有彷彿聲音的主人已經耗盡了全部的精力，“你知道嗎？這是報應。”
是的，他的報應。
這一生，終究是再也不能達成所願。
他將贖罪，為了曾經做過的一切，盡全力補償洛洛，還給他那一份最初最純的眷戀。
他虧欠洛洛的，終是要還給他。
不再是為了利用，不再是作為冒牌貨，而是真正的弟弟，血緣至親。
他們來自同一個世界，洛洛是他唯一能夠證實真實存在的回憶。
都是報應。
“魯路修……”渡邊優臣走近他身邊，將他的頭按在肩窩，“想哭的時候，不要笑。”
“你現在的表情，比哭還難看。”
像是一個孤注一擲的孩子，忽然失去了一直緊握手中的信仰。
魯路修任由他將自己的頭按在肩膀，沉默許久，將自己埋得更深，聲音有些嘶啞地傳出來。
“優臣，不要擔心，我只是要和……告個別。”
一個遲來十年的告別。
再見，娜娜莉。
……再也不見。
渡邊優臣擔憂地離開了，魯路修沉默地穿過整個教學區，腳步聲迴盪在空曠的教學大廳，終於停在他們要上課的樓層。
“魯路修蘭佩魯奇。”
停下腳步，魯路修並沒有回頭，髮絲遮擋住了眼睛。
玖蘭樞，在這種時候，你最好不要惹我。
“好像剛剛有別的人進入了學校吧？你應該知道這裡的規矩。”玖蘭樞出現在他身後的陰影處，淡淡地說道。
暗紅色的眼睛注視著不遠處的高挑少年，隱藏著刻意為之的威懾。
隨即皺眉，玖蘭樞覺得面前的人有點不對勁，身上的氣息好像在極力地壓制著什麼。
“規矩？”忽然轉過身，玖蘭樞看到少年挑起的眉，以及滿是桀驁不馴的眼睛，“玖蘭樞，不要妄想用那種東西束縛我。”
沉默片刻，玖蘭樞的氣息也變得危險起來：“我可以認為這是你的挑釁嗎？”
“你搞錯了，我只是在告訴你我的原則而已。”魯路修雙手抱胸，深紫色的眼睛明亮的彷彿天上的星辰，因為無所畏懼而銳利無匹，“更何況，你不也是如此嗎？”
特意隱藏在這個可笑學院裡，玖蘭樞，你偽裝出來的樣子騙不了我。我已經厭倦了和你的這種攻防戰，撕開這些假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