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是一身熟悉的日間部制服，筆挺帥氣，卻無端給他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錐生零輕輕點頭，沒有多說什麼。看著面前端坐在辦公桌後一臉凝重的黑主灰閻；不由地想起以前每次短暫分別後再見到時；那個飛撲過來要求他喊“爸爸”的人。
只是短短的幾天時間，無論是他還是黑主灰閻；都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似乎也察覺到了自己下意識的疏遠反應，黑主灰閻有些不自在地動了動身體；強自笑了笑：“優姬很擔心你哦，突然就這樣消失，根本沒有和她告別……”
“我會去跟她解釋。”錐生零乾脆利落的打斷他的話，黑主灰閻尷尬地停住，訕訕地撓了撓頭。
“哈，那就好。”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錐生零，黑主灰閻嘆了口氣，“錐生君，你哥哥……他還好嗎？”
“嗯，還好。”錐生零面色冷淡，完全看不出有什麼波動。
“是嗎？”黑主灰閻忽然笑了笑，似是諷刺又似是悲哀，“即使是在他殺了那麼多人之後？”
錐生零的背脊僵硬了一下，隨即恢復正常，只有薄唇抿得更緊了。沉默不語，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黑主灰閻似乎也沒有想得到他的回應，徑自搖了搖頭，再抬眼時已經是那個熟悉的溫和的學院理事長：“錐生君，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什麼？”
“魯路修蘭佩魯奇毀了獵人協會，殺了連同理事長在內的整整328人——對此，你怎麼看？”黑主灰閻取下眼鏡，淺紅色的眼睛裡蘊著錐生零從未在他眼睛裡看到過的銳利，完全不像是平日裡的那個有些無厘頭的中年男人。
錐生零沉默，淺紫和淺紅對視良久：“……他是我哥哥。”
“你真正的兄弟只有錐生一縷。據我所知，錐生家並沒有過第三個兒子。”黑主灰閻微微提高了聲音，目光灼灼，“雖然我不說，但是我一直很奇怪，為什麼你和魯路修都會對於你們兩個是兄弟的事情這樣確定。”
“這就不是你的事情了，理事長。”似乎被他的話激怒，錐生零的聲音也漸漸大了起來，“這是我的私事，我承認他是我的哥哥，他就是！”
“至於獵人協會的覆滅，我沒有其他多餘的想法。”錐生零深吸一口氣，雙手拍在辦公桌上，臉上怒容初現，“黑主灰閻，我知道當年錐生家的滅門和獵人協會有扯不清的關係，甚至是他們在後面推波助瀾！不要否認，你知道這件事，不是嗎？連師父也知道。哈，你們都瞞著我，甚至還一直掩蓋這件事情！”
他收回手，死死地盯著黑主灰閻，朝後退了兩步：“從四年前起，錐生零就已經死過一次了！這條生命是因為哥哥的存在才有了繼續活下去的勇氣和希望，他說殺戮不適合我，我的仇，他來替我報。”
直視著黑主灰閻因為震驚而睜大的眼睛，錐生零沉聲問道：“……現在，你還要再問我的想法嗎？”
久久的沉默。
黑主灰閻從未想過，他和夜刈十牙隱瞞了這麼久的事情已經不知何時被最不能知道的人徹底知曉，並且，是在這樣一個糟糕的時間和時機和他攤牌。
“……我知道獵人協會有不對勁的地方，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他們會和當年的事情有關，我只是有這樣的猜測……”黑主灰閻聲音有些乾澀，對上對方清冷的眼睛，“……真的。”
錐生零扯了扯唇角，有些疲憊地搖了搖頭：“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用了。”
確實如此。
黑主灰閻抿起唇，室內重歸一片尷尬的靜默。他已經看到了對面銀髮少年眼底的不信任，既然信任已經動搖，就很難再有重新建立的可能。
更何況，他們爭論的焦點已經被人乾淨利落地抹殺，再爭論已經沒有意義了。
“理事長，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我先走了。”錐生零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沉默地坐在桌子後面的黑主灰閻，轉身朝門外走去，“無論怎樣，我很感謝你在四年前對我伸出手，為我提供了庇護和安身之所。”
“一直以來，謝謝你。”
房門關閉，黑主灰閻閉上眼睛，強行壓下湧上心頭的難過。
一扇門，割斷了整整四年來的緣分。
四年來的相處，同情，期許，戒備，庇護……以及欺騙和疏離。
恩怨糾纏在這一刻終於被斬斷，從此以後，也只是“錐生君”和“理事長”。
僅此而已。
銀髮少年緩步走在長長的走廊，每一步都踏得極穩，眼睛清澈乾淨，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