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神猛然抬頭,眉目間是森然的冷意,“黑子,既然你真正想要的……”
“請容許我坦誠的告訴你們。我唯一無論如何不能與之分開的,就只有籃球罷了。”黑子安安靜靜的說,“至於愛情。我當然是希翼愛情的。可我從未想到,當我的籃球和我的愛情混在一起時,一切竟會變得這麼糟糕。”
“哲也!”赤司第一個聽出了門道,“你不要!”
“是的,哥哥說的對。我一直在犯傻。不考慮現實的什麼都想要。”黑子示意紫原,在他的幫助下回到自己的輪椅上,“現在一切都很明白了。我會回到最正確的道路上去。我會按照我……我當初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去賭這個10%,只可惜自己又笨又貪,犯傻了。”
“小黑子說的那個10%……不行的。”黃瀨似懂非懂,頭上全是汗,“小黑子不能……”
“籃球歸籃球,戀愛歸戀愛。我們先說籃球。”黑子端正的坐在那裡,下巴微微上揚,神情冷酷高絕,不容質疑,“手術我一定要做。我不會帶著累贅打籃球。就算有人能保我上場,我的對手們難道就不會擔心過度衝撞,令我的腫瘤破裂,給自己惹來無窮無盡的意外,為此在籃球場上束手束腳嗎?!真的要讓我的每一場勝利都籠上搖尾乞憐的陰影嗎?”
“為了,尊嚴嗎?”綠間不由接道。
“和榮耀。”黑子補充,“第一件事就這麼定了。現在說第二件,既然所謂愛情已經將我的籃球妨礙到這地步,也將繼續妨礙下去。那我不要了。”
“阿哲!”/“黑子!”/“哲也!”/“黑仔!”/“小黑子!”/“小哲!”
“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本來就不對。大家都有家庭,都有自己要擔負的社會責任。我從一開始就不應該被所謂愛情衝昏頭腦,不應該答應任何人。”黑子置若罔聞,冷靜的繼續著,“現在到了讓一切迴歸正軌的時候了。”
“對不起。青峰大輝和火神大我。你們兩個我都不要繼續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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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時候,天際開始飄雪。一開始只是細細的雪屑,但不久就轉成蘆花鵝毛般的大雪。
黑子坐在視窗畫畫,不是在繪製什麼風景,而是很長一段時間內,這都將是他唯一的風景。他也想離病房之外的世界,近一些。
“今年的雪來得好早好奇怪。”黑子坐在窗前,頭也不回,繼續著手上的畫作,“楓樹的葉子還沒紅透呢。就下雪了。”
悄悄走進來的人頓了頓,還是沒說話,近乎無聲的走到黑子背後:“你畫得果然是他。那個故事……”
“沙漠,金魚和少年。沙漠裡怎麼能養金魚。如果不是會一點尋找水源的技巧,早就被,對啊,是嬌弱瘦小的金魚,拿被人拿去煮湯的資格都沒有。”黑子邊說邊笑,在紙面上描繪出青峰的臉孔,“只有那個少年一直把它當寶。一直的,一直的……”
“那個故事也是為他寫的。我該知道。”火神拉過一張椅子,在黑子身邊坐下,“少年一直沒有拋棄金魚,而是用生命守護它到最後……那是黑子的祈願吧?我還以為,以為有點是說我呢。”
“這世上的人和事哪有那麼完美。不但一開始就遇上,更不離不棄的。”黑子吸一下鼻子,強笑,“不過我寫後半段,真有點是想著火神君寫的。那時候……”
“我從美國回來找你了。”火神的手停在半空,“對不起,不該再想著碰你了。”
“能接受我的任性,能跟大家一起,幫我把大輝拉走已經幫大忙了。”黑子儘可能的將注意力集中在筆尖上,“多謝。”
火神呆呆的看著黑子:“哲……”
“謝謝你還是這樣,無論如何都會支援我。”黑子提高了聲音,“不過從今往後,請火神君將自己的關心,更多的留給火神兼一先生吧。他是你的父親,他也有很重要的手術要做。”
“黑子。”火神艱澀的吐出這個稱呼,“那我走了。”
“行動不便,不送了。”
“嗯。”
他慢慢轉身,慢慢離開。他想起黑子寫的小說裡,少年把金魚放生之後,立即頭也不回的走開,那種姿態絕非無情更不是心靈強大到可以決絕瀟灑的告別。
只是怕,怕自己……
“黑子哲也!”
火神大我猛然回頭。他要再看他一眼。哪怕會後悔,哪怕會更絕望。這一刻,他要再看他一眼!
他看到他正看著他。淚水順著臉頰無聲滑落,點點滴滴,衣襟都要溼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