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時的痛楚。
所以自己,即便放棄了拳擊,即便離開了東京,即便有了喜歡的人,但骨子裡,卻依然是那個膽敢掛著正義旗號履行非正義行徑的國三生。
他知道,其實這次謠言的目標是自己和柳,幸村只是一個不幸的代罪羔羊而已。他既不能明白對方這麼做的理由,也不能原諒這種行為,就連那些並不清楚情況就擅自傳開謠言的同學也覺得討厭,但其中最不可原諒的那個,卻是他自己。
那個因為知道自己和柳逃過一劫而感覺到由衷竊喜的,那個自己。
依然沒有任何變化。即便自己逃離了,即便自己放棄了,但那個最想要忘記的骯髒的自己,卻依然依附在身體裡,完全沒有消失的跡象。
啊……果然自己,以及那些人,都不會有任何改變。
水島舉起了拳頭。
如果一切都可以隨著自己擊出的拳頭全部碎掉,那就好了。
“前輩。”
水島的手,被人拽住了。會認真叫自己前輩的人,即便不用回頭,水島也能猜出那是誰。那一定是柳。
他回過頭去,攔住自己的那個人,果然是柳。
“前輩,離開這裡……和我一起。”
無法拒絕。因為提出邀請的人是柳。
水島幾乎帶著一種被拯救了的心情放鬆了自己的拳頭,然後被柳拉著走向了一旁的小巷道中。兩人步伐匆匆地向前走著,毫不猶豫地前行著,似乎即便不清楚前行的方向也沒有關係一樣,步伐堅定地向前走著。
嘈雜的街道上,已經躲過一劫的副部長依然和自己的朋友有說有笑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今日的放學後,對他來說,依然和平時一般無二。
水島曾被業界稱作光輝之拳。
因為出拳的風格和為人都正直而直率的關係,他一直被很多人看好。而其中,自然也包括當初那個將他領入拳擊界的老人。
那是個樂呵呵的,完全看不出會和拳擊沾邊的隨和老人。雖然本人常常告訴水島自己曾有著惡魔之稱,為了拳擊不顧一切,甚至和家裡人之間摩擦甚大完全沒有迴旋的餘地,但那往往都被水島當作老人醉後的戲言,從來都沒有相信過。
即便老人的確是孤身一人居住,從來都沒有和任何能稱得上是親戚的人往來過。
水島的拳擊是老人一手訓練出來的,按照老人的說法,水島打拳的風格很有他當年的風采,不過因為性格很好的關係,水島比他當初更有前途。
【拳擊打到最後,看的還是人格。只有好的人,才真正走得遠。】
【我老頭子這輩子最得意的事就是收了你這麼個關門弟子。水島啊,要好好幹。】
水島,從來都沒有辜負過老人的期待。從來沒有過。即便老人突然倒下,他也能揹負著失去的痛苦,帶著老人的期待繼續前行——
【我有個孫子。應該和你差不多大……或者要再小一點點。嘛,如果可以的話……真想讓他看看你打拳的樣子,真想讓他看看……老子當年的風采啊。水島……如果是你的話……】
如果是自己的話,就一定能揹負老頭子當年的名聲,繼續走下去。
事實上,也正是因為這麼想了,這麼保證了,水島才能繼續前行。如果沒有信念的支撐,他走不下去。
他也一直相信,自己這個人,也正如那些人所評價的一樣,是和自己的拳頭一樣直率,沒有瑕疵的人。
直到那個人的出現。
事實上他早該意識到,既然是老頭子的孫子,既然自己是為了拳擊而選擇的學校,既然是年紀相仿的兩人——那麼,相遇的確是註定的。只要看眉目就知道,只要看姓氏就知道,原來世界,竟然是這麼的小。
水島看著那個頂著和老頭子相仿面容不停鬧騰著的小孩,總覺得有些欣慰,有些憤怒,又有些害怕。欣慰的是,那個孩子自己也會走上拳擊的道路;憤怒的是,雖然身為老頭子的孫子,但那個孩子卻並沒能將老頭子的精髓發揚光大;害怕的是,既然正牌出現了,自己這個冒牌貨的路,就不長久了。
水島沒能告訴那個後輩自己和他之間的關係,他只是裝出一個普通前輩的樣子,然後默不作聲地打出自己的拳頭,期待阻擋在自己面前的一切都能夠被拳頭擊碎,自然而然地就消失掉。
結果……最後才是那樣的結局。
水島永遠也忘不掉那個後輩在被自己狠狠揍過之後的眼神,以及那些話。
“不管你信不信……那些,都不是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