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收拾公文的四爺低低應了聲,匆匆地走向外間,讓人伺候著洗漱更衣,然後只在去宮裡的路上眯了會,就抖擻著精神,將皇阿瑪連夜送來的加急摺子裡的意思,都一條條地與太子也細說著,並商討著解決的辦法。
末了太子爺才道:“按你的意思辦吧,”說完還掩嘴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伸了伸雙臂,“這群為了軍功連死人也敢冒犯的,真是好大的膽子,你說這裡面,這最拿利的能有多少入賬?”
四爺掀了掀眼皮,瞥了眼因儀事大臣們還沒來,就懶成一團,不住打著哈欠的太子爺。心中想起小六那傢伙,估計等年歲到了,分府辦差了,也這德性吧。
淡淡地笑了笑,回了句,
“這種事做的隱秘誰也不會曉得,只要知情人都拿到了,可惜分贓不均,內訌了。再有五天皇阿瑪就到京裡了,回頭我要是闖了什麼禍事,還請太子爺多多兜著點。”
太子爺無所謂地扇了扇袖子,又接過小諳達剛捧上來的醒神茶,喝了口,將茶盞蓋子往上面一磕,嘆息了句,
“別和我整這套虛的,就你這穩妥的樣子,紫禁城翻了個個,也沾染不到你點滴。說吧,是小六出什麼么蛾子了?我說呢,他為什麼縮著不出門,原來就等皇阿瑪回來發落的?”
四爺抿唇不語,直到臨出宮也沒再提。
太子爺也沒追問,要小六真出了什麼事,這第一個急的就是四弟。他若還這麼四平八穩的,那也不是什麼大事,皇阿瑪這麼多年都對六弟雷點大雨點小的態度,也就揮揮手的事。真出了大事,皇阿瑪還能吃了六弟不成。
第六日的大早,風和日麗,淺藍色的天空中帶著朵朵白雲,清澄而又寧和。
乾清宮內的康熙招來行走南書房的各位大臣,開始檢視這幾個月太子的政績,與功過。
同時四爺也帶著一道摺子候在一旁,等康熙忙完再上遞。期間太子爺對著四爺擠了無數次的眼睛,欲要看看他摺子裡寫的什麼,都被四爺鎮定地忽視了。
而另一邊的小十三裝病就是不讓太醫看病,只嚷嚷著要四哥,要六哥。伺候的人怕真延誤了小十三的病情,一邊差人去榮府請六爺,一邊親自跑了趟乾清宮,去遞訊息。
四爺剛自袖內抽出摺子的邊緣,梁九功靠了過來,低語著,
“四爺,十三爺病了,喊著你和六爺去了,他才肯就醫。來遞訊息的還候在外頭,爺您是否去看看?皇上早有令,是不許六爺進宮的,六爺那邊要是就這麼進了宮,事情就難辦了。”
四爺將摺子往袖子裡一塞,看了眼忙的頭也沒抬的皇阿瑪,無聲地行禮,後退,轉動腳尖快步走了出去。
一瞧見那小十三的貼身諳達,臉立馬黑了下來,沒好氣地責問著,“你主子又想什麼餿主意了,這幾個月沒見的,就要來這麼大的禮?你也湊到他跟前幫著他胡鬧?說,差人去喊六爺沒?”
這小諳達抖了抖雙腿,噗通一聲跪下,帶著哭腔嚎了句,“已經派出去了,不過剛走沒多會,小的這就去將他追回來。”
四爺冰寒著臉,聲音低沉,“追什麼追?你回去告訴小十三,這會子不許添亂,回頭皇阿瑪將六爺逮住圈起來,看他後悔不。”
說完轉身就往回走,忽地又頓了頓腳步,返身往小諳達跪著的地方快行著,直到靠近了,才蹲□體,壓低聲吩咐了句,
“真病了就好好看病,要是裝的,直接就招認,是想六爺了想的。要直接點的,要讓所有人都知道的,你和你十三爺合計合計,懂了嗎?要是將來真沒事了,我不但會記小十三一功,也欠你一個人情。”
小諳達哪有不應之理,當年初選十三爺的貼身侍奉時,就是四爺點的頭,才能被選著伺候十三爺。
十三爺人很好,不會打罵伺候的人,也不會為難任何人,只是愛玩了些,腦瓜子裡的稀奇古怪的想法多了些,要看緊了才行。
而後能成為貼身諳達,也是因為六爺說話了的緣故。
磕了磕頭後,立馬飛奔著往阿哥所跑去。
四爺摸了摸袖子裡的摺子,抿了抿嘴,又正了正衣冠,再次往乾清宮裡走去。
此時已過響午,康熙讓大臣們下去嚐嚐這次避暑帶回來的那些瓜果,大臣們剛在偏殿坐下,就聽見康熙的一聲咆哮,“胤禛,你這是何意?”
多年未聞康熙怒火沖天的南書房大臣們,紛紛小跑了過來,滿頭大汗地問著站立在外屋的梁九功,“皇上這是怎麼了?四爺他……”
忽地又聽見裡面稀里嘩啦,嘭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