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看來,他倒和下午遇見的那些偽君子沒有兩樣了。
秦忍靠著樹幹,拍開封泥,靜靜地喝起酒來,他已經不想再想下去了。
寂靜的草地中,這時傳來一陣腳步聲,秦忍睜開了眼。
一道人影正緩緩朝著他走來,那人的肩並不太寬,腰卻很細,腰間斜插著一柄刀,從秦忍的位置,看不清他的臉。
但他卻知道,如今會來這個地方的,也只有蕭十一郎。
秦忍拿起手上的酒罈,朝蕭十一郎晃了晃,道:“這一次,也該換我請回來了。”
蕭十一郎走到秦忍身旁,與他一同靠在樹幹,坐了下去,月光照映在他的臉上,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次他的臉上不再有扎人的鬍子。
只見蕭十一郎挑了挑眉,那眼神似乎在疑惑,從沈家莊走到這裡的一小段路,似乎並沒有賣酒的地方,秦忍這酒又是從哪來的。
秦忍笑道:“是從沈家莊偷來的。”
蕭十一郎大笑一聲,道:“你倒是挺大膽,連沈家都敢偷,也不怕被人發現了。”
他倒也不客氣,接過酒罈,便大口喝了起來。
秦忍道:“別喝光了!我可還沒喝多少!”
他一把搶過酒罈,灌下幾口,接著道:“何況,有我們‘大盜’蕭十一郎在此,即便被發現了,也可以賴到你身上。”
蕭十一郎又是一聲大笑:“那這一次的酒可就不能算數了,因為這是‘我’偷來的。”
秦忍笑道:“既然你承認偷了沈家的酒,那也算是受了人家的好處……若將來沈家有了麻煩,你可就不能置身事外了。”
後面一句,他說的十分小聲,只因為這句實在有點多餘。
畢竟是關係到沈璧君的事,即便他不說,蕭十一郎也不可能放任不管。
蕭十一郎雖聽見了,卻也只挑了挑眉,
他喝了口酒,道:“倒是你這安慰,還真是……不怎麼高明。”
秦忍點了點頭:“看來是。”
蕭十一郎會來到這裡,自然也是為了散心的。
如今沈家莊眾人皆認為割鹿刀在蕭十一郎手上,卻不知這其實是小公子的計謀。
蕭十一郎雖然知道了,卻也無能為力。
名滿天下的大俠,與聲名狼籍的大盜,兩人所說出的話,眾人會選擇相信哪一邊,自然不言而喻。
兩人靜了一會,蕭十一郎才緩緩道:“你知道我是被冤枉的,周家的兇手與我無關。”
秦忍道:“你又怎知,我不是因為自認實力不如你,索性便不想報仇了。”
蕭十一郎道:“因為你看來並不討厭我,否則便不會與我坐在一起了。”
秦忍道:“那只是想讓你放鬆戒心。”
蕭十一郎道:“你看來不像那種人。”
秦忍冷笑道:“你也不必太相信我,也許我只是想利用你。”
蕭十一郎道:“如今你既已說出口,便也不算利用了。”
他灌下一口酒,接著問道:“你知道那人是誰麼?”
秦忍道:“何以認為我會知道?”
蕭十一郎道:“也許你在出事那天,看到了真正的兇手,又或許……怎了麼?”
他忽然停了下來,只因為秦忍不知為何正瞪大眼睛看著他,就像是他的臉上忽然開了朵花。
人的臉上自然不會開花,秦忍卻是死死盯著他看口中喃喃道:“是啊……我並沒有親眼見到殺死父親的真正凶手,那我又怎會知道兇手是誰?”
他忽然站起身來,抓住蕭十一郎的肩就是一陣猛搖:“我並沒有親眼見到他殺了父親,那‘我’又怎會知道殺害父親的人就是他?”
蕭十一郎被搖的莫明其妙,心道為何有人不知道自己仇人是誰,反而會這麼興奮。
秦忍當然興奮!對秦忍而言說,蕭十一郎為他解開了他之前一直沒想到的問題。
他並沒有看過毀滅周家莊的人,甚至逍遙候從沒出現在周家莊過,那他又如何知道逍遙候便是他的殺父仇人?
卻想不到蕭十一郎短短不到一句話,便能令他茅塞頓開,他要如何能不興奮?
他是看過《蕭十一郎》原文的人,所以他自然知道天宗幕後的主人是誰。
但這話說出來了,有人會信麼?最重要的是,逍遙候會知道這種事麼?
而他卻一直認為逍遙候一但知道他還活著,定會為了避免秦忍要找他報仇而提早解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