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原本樂見其成,若不是七叔也反對,爹爹被七叔說服了,只怕他如今早已娶妻。
宋青書忽然轉換話題莫聲谷也樂得說點別的令宋青書分心,當下不容置疑地言道:“她配不上你!”
宋青書不禁失笑,忍不住回道:“楊姑娘出身名門……”
“我知道她出身名門飽讀詩書!”莫聲谷滿是不耐煩地打斷宋青書的話,只皺著眉頭道,“只是她唸書都念傻了,將聖人聖言奉若圭皋,張口‘子曰’閉口‘詩云’,沒有半點自己的主意。這等方方正正規規矩矩的姑娘配不上你!”
宋青書沉默半晌方低聲道:“七叔,你是在誇我還是在罵我?”規矩,不好嗎?他上一世便是敗在不夠規矩!
莫聲谷親暱地揉揉他的額頭,望著他清澈明朗的雙目認真地道:“青書,七叔便是不通詩書也知道你是個有大志向的人,一生襟抱未曾開!像楊姑娘那樣的人,只能把她當個擺設供起來!”
宋青書心頭一暖咽喉卻好似哽住了一般,一時竟說不出話來。他五歲鍛體習武七歲束髮讀書,十多年來不敢有一日懈怠。武功自是佼佼,可若論文章也不比書香門第名門之後的子弟差些什麼,便是兵法陣法也一樣如臂使指。元廷無道屠戮百姓,他自然也想驅除韃虜、救濟斯民。只可惜上一世的雄心壯志便正如七叔所言,虛負凌雲萬丈才、一生襟抱未曾開。如今重生一世,他早已再無往昔的孤芳自賞自視甚高,心中所願只是盡力而為,救得一人是一人!
莫聲谷見宋青書仍舊鬱鬱不樂,忽而道:“可知你六嬸為何今日又提起楊姑娘?”
“為何?”宋青書無意識地開口發問。
“那楊姑娘今日出閣,丈夫是個文弱書生。宋濂先生老大的不高興!”莫聲谷忍俊不禁,心中暗歎原來那看似古板嚴苛的宋先生也有如孩童的一面,去年拂了他牽線的美意至今仍念念不忘。
莫聲谷出身草莽,哪裡能明白這世上文章第一的宋濂大家的儒家陽謀。一年多前程立言以一封書信言道“此處書山文海取之不竭”將宋濂自隱居的青蘿山引來武當,難道宋濂看中的真是宋青書能為他四處搜尋而來的各類孤本、善本?那楊維楨一篇正統辯名動九州,與楊家結親乃是收天下士子心之舉!
然而宋濂的謀劃莫聲谷無法明白,宋青書飽讀詩書卻是稍有體悟。只是上一世時真正有能為為天下百姓驅除韃虜的是明教義軍,而武功高明如張無忌最終也仍是因趙敏失了教主之位,究竟是何人坐了這天下……那時宋青書早已身敗名裂命喪黃泉,總歸不是他自己吧!如今重生一世,宋青書自知若是能順利執掌武當,做第三代掌門已是足慰平生,至於皇帝夢那是怎麼也不敢發的。
“紅袖添香舉案齊眉,是段好姻緣。”宋青書怎會不知莫聲谷生性粗豪,要他在意這等俗務小事是絕無可能。今日能與他說那麼多旁人的閒事,也不知事先要耐著性子聽六嬸叮囑多久。而莫聲谷這一番苦心全為他解頤,宋青書再不能無動於衷,終是坦言道:“七叔勿需憂心,我知道我不能……不能再喜歡周姑娘。喜歡,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莫聲谷見宋青書神情悠遠,好似在感懷一些永遠逝去的情與事,不禁好奇地發問:“如今又如何?”
“如今……”宋青書側著頭思索片刻,忽而自嘲一笑悵然道。“我怕她……我怕我會又因為她而失去一切,我怕我會重蹈覆轍萬死莫贖,我怕、我怕……我仍愛著她……”
莫聲谷心底重重地一沉,見宋青書雙目淚光盈盈語調悽清絕望,真可謂悲辛無盡亦是無可奈何。究竟這情為何物,竟讓他這個自幼聰明伶俐純善孝順,又有通天本領的師侄也同樣身不由己、心不由己?他長嘆一聲強壓下心底浮出的酸澀之意,慢慢地將宋青書的頭顱摁在自己的肩頭。
“七叔,若是、若是有朝一日,我為了她迷失本性、大逆不道,你便……”
莫聲谷知道宋青書想說什麼,他立即打斷他決然道:“我便替你親手殺了周芷若!”
宋青書聞言猛然一怔,他愣愣地望住莫聲谷許久,只見莫聲穀神色堅毅而凝定,顯是一言既出如白染皂。想到上一世時他苦求解釋,而莫聲谷只恨他砌詞狡辯死不悔改立意清理門戶,宋青書忽然感覺恍若夢中。畢竟在上一世張無忌出現後他受到的估量和揣測太多太多,而理解與信任卻又太少太少,以至於如今稍稍得到一些便覺彌足珍貴於願足矣。
與莫聲谷一席談話後的第二日宋青書便再下武當,俞蓮舟已說服宋遠橋在這些年武當訓練出來守衛地方的民壯中挑選一千人隨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