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蒙古軍如何能及?你以為人人都能在山間行軍,還能掩人耳目?縱使元兵當真是自山路而來,可無論山路水路總是你職責所在,今日元兵只到了五百人,我等尚且安穩。倘若來的是五萬人、五十萬人,難道你也能說自己不曾料到是以並無過錯?”
張無忌這般震怒,湯和再不敢言聲,只跪下請罪道:“弟子疏於職守,還請教主責罰。”
張無忌冷眼望著他片刻,忽然說道:“你的罪,不在於疏於職守而在於心生異志!說!你是受誰人指示,竟與元兵勾結,放他們入城?”
湯和聞言直如受了晴天霹靂一般,高聲喊道:“弟子對明教、對教主一片赤膽忠心,天地可鑑!”只見他頭顱高抬,頸間青筋暴起,竟是極之激動。
張無忌卻是不為所動,神色愈發冷淡,雙眼緊緊地盯住他一字一頓得緩緩言道:“湯和,你與誰是同鄉?與誰交情極深,自幼敬他服他?你堂堂彌勒宗頭領,卻甘願隨侍在區區一個校尉身側,又是何故?”
湯和見張無忌這般清楚他與朱元璋之間的情義,已是心中生懼。然而他既然十分信服朱元璋,萬難為求脫身來出賣他。他心知今日斷無幸理,連喊兩聲:“弟子冤枉!”竟猛然自靴筒中抽出一柄匕首向自己的胸口刺去。
此時範遙正站在湯和身側,見湯和以死明志,他急忙出手劈在他的後頸,將其打暈。武林中人一向佩服不懼生死的好漢,湯和這般烈性,範遙已隱隱信了他所言,當即向張無忌求情道:“教主,湯和為人忠義,想必不會出賣教主。”
張無忌卻只冷哼一聲道:“他是忠義,可卻並非對我忠義,甚而並非對明教忠義!”如今堂上眾人是逍遙二仙、是五散人,是殷天正父子,各個俱是張無忌的親信,是以他說話更加無所顧忌。“明教義軍日漸勢大,可我明教總壇對義軍的控制卻是極為乏力。這朱元璋更是尤為不安分,我看是留不得了!”
哪知朱元璋與明教義軍首領交好,自己又有用兵之才,被張無忌提拔至明教總壇後又刻意結交楊逍等人,此時張無忌透露殺意,楊逍竟是第一個為朱元璋求情。“教主,楊某願一力擔保,這朱元璋對我教忠心耿耿,絕無叛逆之心!依屬下之見,卻是白蓮宗首領韓山童行事愈發張狂,教主不得不防!”
楊逍此言一出,五散人各個面露附和之意。這次張無忌大婚,喜堂不曾擺在白蓮宗所在的汴梁卻是擺在了彌勒宗所在的安慶,眾人俱以為張無忌已然心知提防韓山童,不想他的矛頭竟仍對準了行事為人一向恭敬的朱元璋,教人捉摸不透。
張無忌見朱元璋這般得人心,已是心中惕厲。原著中,主角張無忌原是受了朱元璋的設計才自動卸下了教主一職,帶著趙敏歸隱。可他當時讀到這一段,便已心知這是作者好心給了主角一個體面的退場機會。試想明教義軍打的正是韃子,可明教教主偏偏給韃子郡主給迷住了,要娶她為妻,甚而將來扶她上後位,誰能心服?今日他若是與趙敏情緣未了,如原著主角一般把持不住,隨了趙敏而去,想必用不了多久,這個深得人心的朱元璋便該奪他的教主位了。然而張無忌因受原著劇情影響,久在江湖打轉,在義軍中的威望不高,如今猶能牢牢控制義軍多半依仗教主名分和徐達常遇春二人對他的忠心,這個時候卻是萬萬不能與楊逍等人生分了,自折臂助。他見眾人皆反對他殺朱元璋,又思及朱元璋已調離彌勒宗義軍許久,對義軍影響不大,便也不再一意孤行,只嘆道:“冷先生,這湯和該如何處置便由你做主罷!”湯和雖有過錯,張無忌卻實無他與元兵勾結的證據。而以他的過錯,也是罪不及死,張無忌也無心過問他的下場。說完這句,張無忌卻是不免有些心淡,當即起身向後堂走去。
殷天正擔憂外孫,急忙給兒子使了個眼色。殷野王心領神會,急忙快步追上了張無忌,陪著他向廂房走去。張無忌這一日先是婚事被破壞,後又發覺對明教的掌控出現問題,到此時已是疲累不堪,是以一回到房間便忍不住伸手捂住肩頭低低地呻吟了一聲。殷野王見狀急忙扶住他在桌邊坐下,又倒了一杯茶水遞了過去。
張無忌生性冷傲,雖感動於殷野王對他的照顧,面上卻仍是不動聲色只低聲道:“多謝舅舅。”
殷野王與張無忌相處已久,也習慣了他的冷淡。只見他的目光一掃這房間內的龍鳳喜燭與鴛鴦錦被,忽然長嘆一聲道:“無忌,如今你與周姑娘的婚事弄成這副模樣,究竟有何打算?”頓了頓,他又跟著補上一句。“這位周姑娘臨走前將你恨地咬牙切齒,親手毀了鳳冠霞帔,誓要一雪今日之辱呢!”
張無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