嗟睢�
在另一側沐浴的王子勝早等在外頭,梁內侍話不多,卻有幾分眼力勁兒,他身上是很合身的一套葛麻布衣,不算細麻,卻比王子勝原先那一身舒適了許多,更兼晚風徐徐吹過,拂起那衣那袖,吹不動帶著水汽的長髮,卻引動一滴水珠悠悠落下,滾過臉頰滴入鎖骨撐起的小窩窩,頑皮地打了兩個轉兒,最終沒入衣襟,隱匿不見。
皇帝吞了吞口水,一邊兒恨不得化身成那滴水珠兒、也滾進去一享王子勝衣下的風光,一邊兒卻毅然決然地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將王子勝的衣襟一拉一攏,把什麼鎖骨窩窩都遮得嚴嚴實實的,連脖頸子都掩住大半截兒去!隨之又接過樑內侍不知何時拿在手裡的一方柔軟厚實的毛巾,強勢地將王子勝按坐下,嘴裡也有些不滿:
“頭髮這麼溼淋淋的就跑窗邊兒吹風,以後老了頭疼有你受的!”
手上的動作卻很溫柔。
王子勝怔了怔,詭異的有種很久很久以前,聽孃親絮叨父親時的感覺。
想不清孃親為的什麼絮叨父親,但絕對不可能是這種頭髮沒擦乾會傷身之類脆弱凡人才需要煩惱的理由,但那種感覺,真的……
垂下眼,復又抬眸,王子勝忽然起身,也不管皇帝手中正挽了他一縷長髮、裹在毛巾裡頭密密擦著。倒是皇帝給他嚇了一跳,都顧不上為他自坐而起的幾息之間,就在一陣忽現忽散的霧氣裡頭驀然乾爽的長髮驚訝,慌慌張張鬆開了毛巾,去摸他那一片有一瞬間似乎都被扯起來了的頭皮,另一隻手又猶不捨得毛巾散開之後、就要蜿蜒墜地的幾根長髮,好不手忙腳亂,嘴中還不忘抱怨:“急什麼?頭髮扯落很舒服麼?”
這個樣子,別說內侍暗衛們又跌落一回眼珠子,就是王子勝都很難將他和早先兒時候在皇座之上傲然寡言的人聯絡起來,但這麼樣的皇帝,確實比皇座之上寂寞又高傲的要來得可愛,安撫性地在皇帝腦袋上拍了兩下:“沒事,不疼。”
果然拍了一手兒的水,皇帝說王子勝不該溼發吹風時,說得理直氣壯,自己倒頂著一頭不虞多讓的長髮不管,王子勝將手在皇帝眼前晃了晃,也不管他一個地動中給個多寶閣砸一下、後背都能青半月的脆弱凡人,兀自嘴硬什麼“朕身強體壯,如何是你一個小傢伙能比得的”如何可笑,自己拿過毛巾,反將皇帝按坐下來。
一時間,角色對換,溫馨倒是依舊,只是皇帝手裡捏著幾根長髮,又是歡喜,又是不知為何的有些無措,明明給人服侍慣了的,柳逸梁平哪個都沒少為他做這些,偏王子勝做了,皇帝就覺得不太妥當,總覺得那人天生就該被寵溺被服侍著,或者捏一管竹簫月下回頭、白衣烈烈,或者依一方石榻懶懶假寐、抬眸就是桃花……什麼都好,就不該做這樣服侍人的事兒。
哪怕方才,皇帝才為王子勝做過,此時被這般一施為,只覺得髮絲之間、頭皮之上,那溫軟的之間直接就撓到他心窩子裡,讓他坐且不安穩,掙開又不捨得,好生兒為難,只得越發用力捏緊頭裡那幾根長髮,恨不得將之勒到骨肉中去。
王子勝見得他那樣,心中也是一熱,不是方才和他挨蹭時心火漸燃的那種熱,沒那麼熾烈,卻也讓人忽視不得,因此再聽得皇帝又口不由心說“和衣服一般弄乾就是”時,也沒有去解釋他這凡人的髮質不比自己那虧得及時想起來才故意弄掉幾根的堅韌,給法術一烘,只怕多少有些損傷,又將那柔順的髮質弄粗糙了何等可惜之類的話兒,只彎下腰,湊在他耳邊輕輕問一句:“這樣不好麼?”
溫熱的氣息吹在皇帝耳邊,卻像順著那耳孔吹進了他心裡似的,讓這個洗了兩桶冷水也沒打個寒顫的男人,忽然一激靈一哆嗦,然後就從脖子上頭泛出淡淡一抹紅,一路直往耳後蔓延,趁著那麥色的肌膚,看著就十分可愛。
王子勝雖沒忘了用三年孝期消除原身和那繼祖母的一番因果,卻也不是儒學鐵律下頭養出來的嚴肅人,情愛說不得做不得,但恰好從那麥色裡頭透著一般眼力看不出的紅上滾落的一滴水珠,順便伸出舌頭舔去,卻也算不得什麼。
至於皇帝的衣裳明明給他弄乾,頭髮和衣裳直接也早拿毛巾隔著,又為什麼還會恰恰好滾落那麼一顆水珠兒……
嗯,誰知道呢?
66第65章
皇帝好容易熬到王子勝略站開半步去;忙忙從榻上起身;卻見王子勝正舉著毛巾細細挑揀;左手無名指和尾指上頭已經夾了兩根長髮——竟是和他方才一般,要將掉落的頭髮仔細收起!
自己手裡還捏著方才扯出來的發;此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