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已經在當今面前掛了號,見外頭風聲雖然間或有些波折,卻也神奇地往王子騰期待的方向發展,王子騰心下暗暗鬆了口氣,又耐心等待了一天,眼見著各家或多或少都有些毀損的人家,只要勉強有些往來的,都要來府裡頭瞻仰一回先帝庇護之地,又有那等或者來往親近、或者身份貴重的,都遞話說要來王家客居幾日——王子騰自然知道他們打的什麼主意,可那些人哪有傻子?自然不會大咧咧地說是懼怕餘震、想到王家藉藉光避避災,只託言感念先帝慈和,要來其庇護之地禱告超經等等。
這些人家裡頭,能婉言拒絕的且不提,那些個不好拒絕不能拒絕的,只按一個主子一個奴才算,都能將兩府裡頭佔得滿滿當當的,雖心裡早有準備,這盛況還是將王子騰嚇得心裡一咯噔,無他,居然連那唯一得當今青眼、猶能在外領兵戍邊的驥王,其留京的世子爺也遞了帖子來,王子騰為難了好一會,到底一咬牙,仍是依照原定計劃,再次將事情往先帝身上推,託辭先帝慈和,雖是厚待王家這樣只得兩個未及冠男丁的老臣之家,但對其他對大慶對當今忠心耿耿的人家,自也不會棄之不顧——
各府雖略有磨難,卻也是先帝為當今篩選磨礪臣子之意,只要一心為大慶為聖上,自然無憂。
他這兩府裡頭的安寧,卻是先帝囑咐了要多多救治京中平民子弟的。只因平民不比官宦勳貴人家,地動到底是天數,先帝不好插手太過,也只得借王家之手庇護一二。
這些話一傳出去,驥王世子都不再提客居王家之事了,其他各府更不必提,就是有那在出現屋塌牆陷的,都不敢再聲張,只恐傳出去倒成了他們是被先帝淘汰對大慶對當今不夠忠心的了。另一邊,王子騰則給當今上了摺子,大著膽子說王家此次行事,不過是因為先帝慈和愛護百姓、也是體貼疼愛當今不忍他初一登基就獨自憂心為難,他們做臣下的,就是在孝期裡頭也該盡一份心力,但到底王家人力有限,他家雖因先帝格外庇護,得些安穩,卻也難以統籌這一城受災平民,少不得請聖上統籌大局云云,又自言家中有米若干,有藥若干,有還堪使喚的家將奴僕若干,而他和弟弟家人又是避居於府中何處,其他尚有面積幾何的地方可以容納災民等等,端的詳盡,看得皇帝又是一笑,這王家,倒真不是一般的謹慎。
因皇帝近幾天心情甚好,也沒計較王子騰孝期裡頭都要攬事,還不甘寂寞不知避諱地將摺子遞到御前來,爽快應允下王子騰的要求,只是少不得派了得力放心的親信負責此事,且特意點明瞭,既然王家有心,下頭也要注意一些,莫驚擾了王家的婦孺——那可是先帝都格外庇護的人家!
皇帝這話說得略酸,聽得下頭人齊齊低頭。
但不管皇城之內打翻了的,到底是醋瓶子醋缸子還是釀醋作坊,張侍郎得了皇命,將王家獻上的資源納入賑災範疇,略鬆了口氣,又有那等子眼明心亮的,也紛紛以附驥先帝愛民之心、為大慶當今盡忠的名義,獻了好些物資上來,雖這些人家沒王家那樣連房子都能保證絕對安全地用來安置受災民眾,到底手裡寬鬆了,張侍郎處置起這事來越發寬容,又有皇帝看了,不經意地誇上幾句,自有那等會察言觀色的傳了出去,一時間,從王家到京中各家,從京中到京畿一帶或多或少受到此次地動影響的各地大戶,甚至到整個大慶,都有不少人家慷慨捐助,那原先就有自行施粥賑災的人家也都將米糧等物上交由官家統籌。
大慶又是正當開國不久法令嚴明,尤其先帝和當今都是最忌諱貪腐之流的,此時此事又是託了先帝英靈猶在庇護百姓的名頭,時下人或者不少為了貪慾明知道揭開來剝皮剔骨都要往油鍋裡頭的銀子伸手的,但敢賭上死後魂靈來世安穩的,卻真沒幾個,再是原先不畏鬼神的——王家兩府穩穩當當在那站著,隔一牆的人家震得主屋大梁都塌下來了,他們家連牌匾都沒動一下——誰敢真的再說毫不畏懼?
這萬一死一回也就罷了,但若是在當今手下死一回,死後靈魂還不知道要在先帝手下受不知道多久的折磨……
都說腦袋掉了不過碗大個疤,但如果禍及家人甚至三族九族的,且大家夥兒這個疤上一刻好了下一刻又繼續掉腦袋,然後再好再掉的不知道折騰多久……
這個想象真心可怕,大慶的官員俸祿又還過得去,無法窮奢極欲,卻好歹能保證一家十來口一般程度的衣食排場、並養得起必須的幕僚奴僕,並不是不伸手就活不下去的。
因此,好歹在此時此事上,伸手的還真沒幾個,災民們吃到了不說一定筷子插了不倒、但肯定能果腹的粥飯,住上了不說雪壓不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