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給朕生的明明是兒子!那雙眼明明也都說是像了朕的,那般婉轉纏綿是要鬧哪樣啊?
且還當著朕看上的美男子婉轉纏綿!
皇帝心中警鈴大起,別看他對太子的婉轉眼波白麵皮各種嫌棄,卻也知道時下最是以面若冠玉敷粉、眼若秋水橫波為美,先帝都曾贊過,說是燕王世子最是會長,看著和燕王十分裡頭倒起碼有八分像,偏生又能比他好看上許許多,且素聰慧,最孝順,實是穆家麒麟兒也。
——時下同性相好乃是雅事,就算這美男子強悍得出乎皇帝預料,他也不覺得自己就拿不下他的。可太子在側,雖說才九歲,可王子勝也才十九歲呢!九歲和十九歲的差距可不比十九歲和三十一歲的大,而且不管怎麼看,麒麟兒總比狼崽子惹人疼吧?
臭小子又還當面撬老子牆角!
看那媚眼兒拋的!
你那太子的穩重儲君的威儀呢呢呢呢呢???!!!
皇帝腦海中響起了咆哮體,正在琢磨著到底要讓這個孝期裡頭不只玩兒竹馬竹馬、還敢撬老子牆角的混蛋小子增加多少遍孝經的抄寫量,轉眸就看到,王子勝自顧著低頭給他懷裡的小傢伙擦拭他的寬腦門,渾沒看到太子剛才那一眼。
皇帝心裡先就一鬆,再看看王子勝懷裡頭頂著一腦門子汗還擠眉弄眼的小傢伙,又看看正衝那邊眨巴著眼睛的太子,頓時也不覺得小傢伙鼓掌加油得滿頭滿臉汗討厭了,更不覺得太子沒有穩重威儀是不妥了——反正不過□歲的小兒,又是在沒亮出身份的地方,且是和難得合意的小竹馬交流……
嗯嗯,能再努力點將小竹馬徹底勾走,少讓那小東西享受朕都還沒享受到的福利就好了。
都說孩兒臉六月天,說變就變,這皇帝的心也不予多讓,雖說臉上還是那沉穩威嚴又努力溫和了的樣子,心裡頭原已經給太子累計到八百遍的孝經卻立刻撲稜著小翅膀飛遠了。
反正親兒子嘛,私底下說話隨意一點子也沒什麼,總比小鵪鶉似的戰戰兢兢的好多了。再說這小子也還有分寸,這兩個多月來私底下是隨意了,可面上卻越發恭敬,先時挑大樑處理的那震後安置事宜,事事想得周到不說,還事事都寫了條陳上來請示,更難得是寫得又詳盡明白又簡潔扼要,有些兩可間的事兒還都寫明瞭各種處理方式及其後續處理,皇帝只要簡單批個可或否字就完了,且完了還能對事情瞭解掌握得相當透徹,與臣下那叫一個談起來頭頭是道——要不怎麼任皇帝再怎麼說此事都交給太子處置了,大家卻都還是認為必是皇帝躲在背後統籌監控的呢?實在瞭解得太透徹了啊!
皇帝越想越覺得這個兒子不錯,待得見太子招招手,原本他招式出盡都沒能弄下來的小東西就自己手腳麻利地從王子勝肩膀處爬下來了,越發覺得這個兒子養得值啊!就是被皇考鄙視自己還不如兒子細緻周全也值了!反正嘛,雖說父親病榻之前親嘗湯藥是應該應分的,可他一個雄赳赳氣昂昂的大老爺們,不擅長服侍照顧人,心意雖到卻略有想不周全做不細緻的也是正常的不是?只要軍國大事周全了就行,誰耐煩整日唧唧歪歪的啊?又不是……
咳咳,太子這樣也不錯。
皇帝忽然想起來到底丹陛稱朕了不比原先在北疆當燕王的時候,皇后雖能幹,卻也不好像還是燕王妃時那樣,幫自己將後邊瑣事盡數打理得妥妥當當——到底連先後都沒幹涉過政事呢,皇后自然更加不能——那麼有個雖說心思細得不太像個爺們的兒子也是很必要的,畢竟他若還想御駕親征馳騁沙場,後方還要靠太子監國的。
這麼一想,皇帝也就將那句“老孃們兒”的形容詞吞了回去,只他素來言出無悔慣了,雖只是心底思量腹誹,並沒有說出聲兒來,到底硬生生將嘴邊的話咽回去的滋味不好受,心裡的小人兒一陣嗆咳不說,也不知怎麼的,外頭正經也咳了起來,而且是在沒開聲也沒吃東西的時候,生生將口水嗆進氣管裡的——有好一會子,皇帝甚至覺得都沒辦法呼吸了,咳嗽想忍真也忍不下了,咳得好生狼狽。
比喝口水也塞牙縫的更倒黴的是什麼?
明明沒喝水沒說話更沒吃東西,不過腹誹兩句,就嗆住了!
皇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能這麼倒黴,不說真龍天子百邪不侵,他幼年隨父顛簸在軍中,大了戍守邊疆十五年,什麼苦頭沒吃過?硬得和石頭似的黑麵饃饃,半滴水沒有也吃得下去,碎屑打嘴巴往鼻子裡糊,癢得只差沒往大腿上扎一刀都能忍住不打噴嚏不咳嗽——可今兒,不過心裡彆扭,在腦子裡假咳了兩聲,居然就真咳得驚天動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