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不怕人,直勾勾地與解語花對視,一副誓死扞衛領土主權的模樣。
解語花沒管它,只熟門熟路地開啟櫃門,裡面堆滿了棉絮和衣物,已經潮了,散發出厚重的黴味,棉絮最頂上還住了一窩吱吱叫的小耗子,見了人來風一樣閃了。
那蹲在櫃頂上的母耗子見狀也遁了,於是這屋子連最後一絲活氣也失去了,黑漆漆的,只有手電閃爍著點微弱的光芒。
解語花連一個眼神也懶得施捨於它們,三下五除二把那堆被子衣物都給丟到地上,而在木櫃底部,赫然躺著一隻褪了色的軍挎包。
他拿起那軍挎包抖了抖,掏出一封信來。
——這是解九爺留給他的,最後一條退路。
解語花走出房間,離開這片貧民窟,路上他又把那件滿是油汙的衣服還了回去,人模狗樣地回到了大街上。
他像是無所事事一般隨意走著,路過一家茶館的時候臨時起意,進去坐著喝了杯茶。
這個點就連茶館也沒什麼人了,顯得空蕩蕩的,他沒坐兩分鐘,電話鈴就響了,接起來,那邊是個男人的聲音,有些偏老,但卻不失威嚴,開口便問——
“你是解九的孫子?”
解語花“嗯”了一聲。
那頭嘆了口氣,傳來紙頁翻動的聲音,過了半分鐘,說:“你三天後,到這個地址來,我們面談。”
掛了電話,解語花手機上收到一個地址,他瞟了一眼,合上手機,端起杯子一飲而盡,起身出門。
與此同時,崑崙山下。
一輛越野行至山谷,一個男人下車,抬頭望了望頭頂高聳的懸崖,笑道:“就是這了。”
他順手給自己點了根菸,徑直走到一處雪地面前,舉起鏟子就挖了起來,不多時,便挖出來一個人形“冰棒”,那冰棒兩鬢都斑白了,看著是個半老頭子,太陽穴上有個子彈孔,身上滿是血跡。
男人把他丟到後座,車裡空調開啟,等著冰棒化得差不多了,又取出醫藥箱,把人太陽穴裡的子彈取了出來,包紮好,便坐在那兒,嘴裡哼著不著調的曲子,也不開車,就那兒等著。
半晌老人悠悠轉醒,一見是他,奇道:“你怎麼知道……?”
男人一笑,抖了抖手中的煙:“既然女兒可以不死,那老爹也不會死,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兒嗎?”
·
翌日。
解語花回到北京時天都已經亮了,他匆匆洗了個澡,來不及眯一會兒便給秀秀打電話,叫人來幫忙。
小姑娘經過這大半年的功夫也被磨礪成了個人精,倒也不算辜負她奶奶的一番栽培。
她踩著高跟鞋蹬蹬蹬地進來,說:“大清早的把我挖起來做苦力,怎麼,小花哥哥你缺人了?”
解語花坐在那兒,用茶蓋撥了撥茶葉,反問道:“你說呢?”
秀秀一屁股坐他旁邊,手肘撐在桌上,側頭過去道:“真缺人啊?那瞎子呢,那傢伙一個不能頂五個使嗎,你還怕人累著了?”
解語花一聽到這名字就覺得太陽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不耐道:“別跟我提他。”
“喲,吵架了?”秀秀一臉“看吧我就說秀恩愛分得快”的表情,嘴上卻道,“哎呀,說開就好了,夫妻間吵架床頭吵床尾和嘛。”
解語花冷冷地看她一眼:“你別跟我揣著明白裝糊塗。”
秀秀吐了吐舌頭,丟給他一張儲存卡:“喏,你要的東西。”
解語花接過來□□手機裡,看了一會兒,眉頭皺起來:“就這麼點?”
秀秀不滿了:“誒誒,什麼叫就這麼點,就這麼點還是從我奶奶那時候就開始收集的呢,你以為‘它’是那麼好查的?”
說著她又湊過頭來:“你們不是去了那個鬥嗎,怎麼還會怕‘它’?”
解語花揉了揉眉心:“你以為那瞎子為什麼走了?”
秀秀霎時愣住:“不,你是說……”
“血玉膽已經在那瞎子手上了,”解語花淡淡道,“我不知道他何時拿到的麒麟血和鬼螻,但相信以他的功夫,瞞過所有人拿到它們並不難。”
秀秀猶豫了下,才道:“黑瞎子是‘它’的人?”
解語花搖了搖頭,似是力竭般,撐著頭不再說話。
秀秀坐了一會兒實在忍不住了,唰一下站起來:“你打算怎麼辦?”
解語花沉默半晌,而後笑了笑,低聲道:“只要我死了就好了。”
秀秀以為自己沒聽清:“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