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上去可不怎麼好。怎麼,還在發愁你的論文資料?我猜肯定是‘絕版書籍,禁止外借’什麼的,是吧?”
歐文陰鬱地看著他:“我知道你寫完了,停止炫耀吧,威廉。”
“別這樣,歐文,”威廉大大方方地把手搭在他肩膀上,“輕鬆點兒,那個老禿鷹早晚要被人施個全身束縛咒。實際上我早就知道會這樣,想想你的題材吧——”
歐文停下腳步挑眉看著他。
威廉迅速改口了:“我是說——呃,它恰到好處……只是你知道,雖然現在已經過了二十年,政策開放多了,但把研究伏地魔當做一個七年級學生的課程作業,這依然有點兒——我想他們只是擔心有人在這個過程裡又陷入對黑魔法的狂熱追求吧。畢竟,直到現在魔法部中都一直有人倡導把那位黑巫師的全部記錄從歷史中抹去。”
“我知道,他給我們上幾代人所帶來的創傷太深了,而且相當一部分巫師擔心過度鑽研他的生平會產生出更多黑魔王。”歐文咕噥著,“但其實他具有不可複製性,這也正是我論述的重點。而且……你不覺得很好奇?”
“對不起?”
“我是說——他到底是怎麼煽動那麼多人追隨他、又是怎麼在上世紀六十到八十年代建立了一個強大帝國?不可能僅僅憑藉絕對的強權和殘暴,還有對個人力量的絕對崇拜——他也有他的童年和少年時期,我不相信那個時候他就以我們印象中的黑魔王形象出現。說實在的,我覺得現在關於他的大部分史料都並不真實。”
威廉無奈地看著他:“我看你真是有點兒走火入魔了,這樣可不太好。”他們安靜地並肩走了一會兒,威廉又開口了,“他的資料確實少的可憐,但其實現在也並不算一籌莫展。我早就想建議你給我家寫封信,”他比劃了幾個手勢,“你知道,我家那兩位比起你那位監護人來……應該多少還是能告訴你一些有用的事情的。”
“我知道。”歐文長出了一口氣,感激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謝謝,威廉。”
威廉的身世相當顯赫。他有兩位父親,一位是當代最偉大的魔藥大師,另一位就是應該被萬世敬仰的救世主大人(這樣的稱呼毫無諷刺之意,起碼不是站在一個斯萊特林角度上對格蘭芬多的諷刺)。
得了,別大驚小怪的,有兩個父親這件事沒什麼大不了——說實在的,歐文由衷羨慕威廉,倒並不在於身份顯赫什麼的,而在於他健全而正常的家庭。
他自己出身於一個血統悠久的古老貴族家庭,父母早逝,被一位年長他二十歲的堂兄撫養長大。而他的名字來得相當敷衍——出於紀念目的,完全沿襲了一位失蹤叔叔的全名。現在族譜上已經有兩位歐文·R·斯科了,那另一位不幸失蹤的歐文大概從上世紀五十年代後就完全沒了記載。
“誰知道呢。”他的堂兄伊文曾經意有所指地說過,“那個時間失蹤的人可不在少數。”
但據他猜測,有關那位叔叔的事情其實他的堂兄也什麼都不知道,因為伊文·斯科最擅長的就是假裝深沉。
“我知道你承襲了你們家族喜歡冥想、並且不太習慣看路的獨特傳統,歐文。”威廉的聲音突然慢吞吞地在他耳邊響了起來,“但是——”
他倆猛地頓住。
歐文這才發現,自己的鼻尖兒都要碰上一幅冷冰冰的、銀光閃爍的盔甲了。下一秒鐘,那裡有個悶悶的聲音響起來:“嘿,小鬼,別碰,退後兩步。我今天才上過油。”
威廉毫無意義地把話說完了:“——我們要撞上它了。”
“……”
“你可真是個血統純正的斯科。”
“謝謝。”歐文乾巴巴地擠出話來,“原諒我此刻也想說一句話:除了你的刻薄,我完全看不出你和斯內普先生有一點兒關係。”
“你應該知道,”這次威廉終於多少有些窘迫了,“我的魔藥天賦遺傳自我家的另一位核心人物。”他像是猛然想起什麼事兒來,“糟了!這禮拜我還沒給他回信呢,告訴他我不回家過節。我們這是漫無目的地走到哪兒了?”
歐文環顧了一下四周,他的左手邊正好是一處窄小的、搖搖晃晃的木質樓梯,青銅扶手柱,被藍色毛地毯覆蓋:“我想快要到拉文克勞塔樓了。”他瞥了一眼窗外,濃雲低垂,天色陰沉,一場大雪大概又要來了,“如果要寄信,夥計,你最好快點兒。”
“好吧,晚上見。到時候我幫你參考參考那篇該死的論文。”威廉朝西塔方向走去,“順便——聖誕快樂。”
歐文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