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
他向來嗜武如命,來京都的這段時日,被迫進退守禮,裝斯文人,就覺得大不自在。此時聽見這些聲響,立馬精神一震,也不細想為什麼在神社之中,會有人舞刀弄劍,當下加快腳步,循聲疾行而去。
繞過幾架花木,眼前豁然開朗,出現一方空庭,果然有兩人各持刀劍,叮叮噹噹的斗的正酣。
再看一眼,真田更是大感意外,持劍的那人,腦後束了瀑布般的長髮,泛著奇異的亮銀色光澤,白袍紅絛,寬大袖口處露出兩截雪白的手臂,面目雖然瞧不清楚,但從裝束上看,居然是一位神社的巫女?
而持刀的那人卻高大、粗壯,面目黧黑,沉默不語。
那女子叱聲清脆響亮,猶自帶了些稚氣,想來年紀不大,可手上一柄利劍上下翻飛,招式靈動飄逸,犀利狠辣兼而有之。她步步緊逼,那個粗壯少年反而左右支絀,眼看是收不住了。
真田自幼習武,遭逢對手無數,能勝過他的,迄今為止,也只有青梅竹馬的幸村精市了。而眼前的少女,單以劍術而論,一見之下,竟似不遜於自己。
那少女橫劍一絞,黑壯少年掌中的長刀把持不住,飛上了半天,這招巧妙之極,真田忍不住脫口叫了聲,“好!”
忽然,兩道凜冽的目光掃過來,真田一驚,只見寒光翻飛,卻是那少女將空中的長刀撥了過來!
真田來不及多想,足下一點,閃身避讓,長刀落下,深深的嵌入了腳邊的土地,他驚魂未定,一股更加蕭森的劍氣已迫至眉睫。
危險襲來,真田直接的反應,就是拔出地上的長刀,一聲暴喝,迎著直刺眉心的劍鋒,橫劈下去,斫金斷玉的聲響中,長刀和佩劍交纏在一處,誰也難以再進分毫。
刀光劍影背後,劍眉斜飛,星眸沉水,薄唇如落了新露的花瓣,一張英氣勃勃,又豔麗撫媚的容顏,剎那間照亮了真田的眼睛。
這突如其來的美麗,太炫目,太具有衝擊力,真田彷彿被人在胸口擂了一拳,呆立當場。
“你是誰,好大的膽子,竟敢偷窺本大爺練劍?”
“喂,問你話呢,怎麼不答,你是聾子嗎?”
真田猶自沉浸在巨大的震撼中,半晌都說不出話來,更沒留心到那少女話中的“語病”。
那“少女”連問了兩句,真田只是半張了嘴,活像個石雕,瞪了他一會,仍舊沒有反應,便悻悻的撤了劍,回頭招呼身後的黑壯少年,“走了,樺地,看來是個傻子,可惜了這一身力氣。”
那自稱大爺的“少女”一拂袍袖,撇了真田,扭頭便走,名叫樺地的黑壯少年緊緊跟上。
待到真田回過神來,猛然回頭,眼前春光明媚,耳邊鶯聲嬌滑,哪裡還有半個人影?若非長刀猶在掌中,剛才的那一幕,簡直宛如夢幻一般。
十六年以來,真田心心念唸的,就是和幸村一起,開疆拓土,雄霸關東,建立不世功業,以及武藝上孜孜以求,精益求精,終有一日勝過這位未來主君。
剛才那一刻,無論是真是幻,都在真田原本單純堅硬的心,霸道的敲開一個缺口,霎時被一縷春風,頑皮的潛入而不知覺。
若非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跡部景吾真想和那個黑大個比試一番,雖然模樣傻不愣登,但身手、力氣瞅著倒有兩下子似的,可惜這個破地方,他是一刻也呆不下去,因此那傢伙是誰,手底下到底功夫怎樣,也懶得多計較了。
“樺地,把本大爺正經衣服拿來!”奔進屋子,跡部就三八兩撥的脫掉身上的巫女服飾,露出略顯清瘦,仍不失健康挺拔的身體。
樺地已捧了衣服過來,面目呆板卻動作麻利的服侍跡部穿上,不一會兒,一位風度翩翩,俊爽飛揚的美少年,便在鏡前顧盼自照。
“帥的沒話說啊,這才是本大爺的樣子……”跡部得意洋洋,又無比暢快的長出了一口氣。
跡部景吾,是毗鄰京都的冰帝國國主的愛子,冰帝是先代天皇,親自分封給降為臣下的皇子的領地,其尊貴自然出於其他大名之上,奈何幾代人丁不旺,到了這一代,更只有跡部景吾這一根獨苗,偏又生的容貌秀美,天資穎悟,冰帝國主夫婦百般嬌慣,還聽信了神社長老的卜算,說是跡部殿下過於完美,恐遭天妒,十五歲之後,必要當做女兒,在神座前安養一年,才能長命百歲,福壽綿長。
國主夫婦事事對愛子百依百順,獨有這件事,板起了面孔,沒有丁點商量餘地,無奈之下,跡部只好被送到瀨田神社,充了一年神前巫女,且對外瞞了訊息,只派他自幼的隨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