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的表情說不清,究竟是震撼還是瞭然。
他早知道觀月身份隱秘,潛伏在跡部身邊必有企圖,只想不到他會是大皇子!
觀月原本被跡部刀鋒直指,驚惶的神色已逐漸平息下來,此時更垂首不言,泛起一抹無奈的苦笑。
他的初衷,是希望冰帝能夠最終出手,趁著青國和立海打的兩敗俱傷之際,一舉削平了這兩大強藩。
然而看跡部殿下的行跡,越來越有對兩國留手的意思,這不僅有礙於冰帝的在關東的霸業,對京都更是大大不利。
因此,他才給山吹國主傳遞密信,讓他揀派亞久津為主將,就是想和這個狂暴嗜殺的魔君內外應合,在戰場上放手廝殺,儘可能的剪滅青國和立海的力量,如果能殺死幸村或手冢,則足以使兩國自此一蹶不振!
但他失算的有三點,第一,沒有料到青國會率先撤兵,手冢敢孤軍斷後。
第二,更沒想到跡部的指揮和冰帝軍的行動,會如此迅疾有效,甚至還沒有真正開打,就已經控制了局面。
第三,就是跡部早已識破了自己的身份。
關東最強悍的立海國,都已經向冰帝低頭,亞久津也被跡部壓著,徒然暴躁,而無法施展手腳,自己還能有其他的選擇嗎?
如果由冰帝主盟,聯結山吹,壓制立海和青國,縱然沒有達到自己剷平強藩的目的,但關東諸國都聽從冰帝號令的話,對於京都而言,也未嘗不是一件幸事。
“觀月,觀月?”耳邊又聽見裕太焦急、關切的追問。
觀月終於抬頭,循聲望去的眼光溫柔、平靜下來,“裕太,有跡部殿下照顧我,你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他說出這話,就如同代表京都,認可了跡部的安排,同時提醒他對於皇室的責任。
“你聽見了,手冢大人?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說?”
得到觀月的首肯,跡部更加得意暢快,毫不放鬆的逼問最後一個不肯鬆口的人。
事到如今,手冢也只有萬般艱難的點下頭去。
“很好,既然這樣,諸位可以還營休息了,至於幸村殿下,手冢大人,你們不介意到本大爺的軍營做客一晚吧?”
望著跡部那張俊美無匹,又飛揚跋扈的臉龐,幸村真是又愛又惱。
景吾你真是太精明瞭,這算是在盟約為立之前,先拿了我和手冢做人質麼?
幸村精市雖然胸懷大志,精於謀算,終究也只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愛情的冒險對於他的刺激和吸引,完全不下於野心的追逐。
於是他又搶在手冢頭裡,笑容滿面,欣然答應,宛如一霎春風春雨,吹熄了大地的烽火,“行啊,我也很想和景吾你好好敘敘舊呢。”
轉眼間,他已經對跡部換上了親暱的稱呼。
兩國兵馬有序的散去,只留下各自的主帥,帶了一名近身隨從,手冢一方是不二裕太,幸村一方則是柳蓮二。
“等一下!”眼看著一場熱鬧的陣仗,就要這樣偃旗息鼓,亞久津只覺得一股怒氣,充塞與胸口,無處宣洩,幾乎就要爆裂了。
一聲驚天裂地的怒吼,果然讓所有人重新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亞久津大人,你還有什麼話說?”對於亞久津的激烈反彈,跡部似乎並不意外。
“老子大老遠的帶兵來這裡,就是聽你幾句廢話,然後訂個破盟約回去嗎?”亞久津咬牙切齒,眼珠子都要瞪的掉出來了。
“亞久津大人。”回答他的不是跡部,卻是許久都沒有出聲的千石清純,“你是山吹統兵主將,與關東諸國訂立盟約的事,我可以做主,回頭我義父若有責怪,也由我一人承擔便了。”
千石稱山吹國主為義父,就等於告訴亞久津,自己的身份比他尊貴,若代表山吹訂立盟約,他無權干涉。
況且千石很清楚,山吹並沒有圖謀霸權的野心,只想要數十年的太平。國主固然倚仗亞久津的武力,但派了自己隨軍,就是為了掣肘於他。
無論如何,對於山吹而言,訂立盟約遠比跟冰帝作對更有好處。
“千石清純,你這個沒志氣的混賬!”亞久津指著千石的鼻子大罵,奈何對方只堅定、漠然相對。
“不用著急,亞久津大人,你若是想廝殺,等結盟完畢,儘可隨意找幸村殿下、手冢大人殺個痛快,說不定本大爺也有興趣加入,哈哈哈哈!”
跡部縱聲大笑,一抖韁繩,率先縱馬馳去,正午的烈烈陽光,照著他的戰刀銀甲,華麗耀眼的讓人無法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