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舍,幸村也不叫僕役,自己到外頭的井邊汲了水,更衣盥洗完畢,再攬鏡自照,好一個神清氣爽,俊朗非凡的美少年啊!
景吾啊景吾,有這樣一個絕世完美,又知情知趣的老公,你還有什麼可不滿意的呢?
幸村推開門,呼吸了一大口新鮮的空氣,迎著第一縷照上面頰的暖黃色曦光,自信滿滿的出門了。
來到冰帝和青國居住的那個庭院,依然是很安靜,想來眾人都還未起床,幸村放輕了腳步,雖說早了點兒,但要得就是這個效果。
等景吾開門出來,看在自己一往情深的站在清晨陽光和露水中,只為了是今天第一個看見他,問候他的人,將會多麼的感念,多麼的動情啊!
光是這樣想著,幸村差點兒把自己都給感動了,不只,似乎連老天爺也感動了,當他剛剛踏上跡部房門前的青石階梯,只聽“咿呀”一聲,在一片寧靜中格外清晰。
哇哇,不會這麼靈吧!
幸村大喜過望,果然房門開啟了,卻只是才夠塞出一人的縫隙,有個男子側著身子,彷彿是硬擠出來似的,嘴裡還嘟嘟囔囔著,“再讓我呆一會兒吧小景,天還早著呢……”
咦,這個聲音……不是景吾?幸村愣了一下,一時腦子還沒轉過彎來,等看清了那人的臉孔,又險些兒原地蹦起來——
這個頭髮散亂,衣冠不整的,不就是昨日城外遇雨,和景吾道旁相逢時,自始自終都站在他身邊的那個俊俏少年嗎?
同時,他倒是也看見了跡部的臉,就在門縫之內,依稀可以看見他半敞的衣襟,掩不住大片光裸的胸膛……
三雙眼睛六道目光,突然糾纏在一處,幸村是呆若木雞,跡部是微微變了臉色,只有忍足,笑容在他臉上凝了一霎,立刻又展開宛如屋簷邊上燦爛的朝霞。
又聽見一聲“咿呀”,隔了一個庭院的對面屋子,大半宿沒睡的手冢國光,也被迫起了個清早,剛開啟了房門……
好想揍人啊
天才矇矇亮,一個衣冠不整的男人,從另外一個衣冠不整的男人房裡,鬼鬼祟祟的出來,通常會讓人聯想到什麼事?
只要是正常男人,通常就只有一種想法,所以幸村的臉色在刷的通紅之後,又刷的蒼白了,因為門裡春光難掩的那個男人,是他未來的老婆。
就算要做這種事,也是自己跟他呀!
可身邊這笑的得意又□的混蛋,他到底是誰呀!
跡部的眉宇間,也有一絲驚惶掠過,也就是瞬間而已,隨即便拉下臉,不慌不忙的就要關上門。
急怒攻心的幸村來不及多想,直接就按上了門板往裡推,門裡門外兩個人的勁都不小,一下子僵持住了。
就這麼個不長不短的停頓,讓手冢看的更加清楚,十幾步開外的跡部散發垂肩,衣襟敞開,從脖頸到腰部袒露的一痕健美胸腹,都一目瞭然,更下面的部位被幸村遮住了,不知道……
念頭轉到這裡,手冢立時省悟,已經從腮幫子直熱到耳根後了。他罵自己想法齷齪,也明知眼前的亂局跟自己無關,待在這裡實在大大的不妥。
可惜,他心裡是清清楚楚,腳下硬是拔不開步子……
“放手!”盯著幸村的手掌,跡部眉梢挑起,厲聲低叱。
“不!這件事情,我們非的說清楚不行!”幸村手上加勁,非要往裡闖。
本來,忍足只覺得這是一件太過湊巧而喜感的事,他完全不介意跟跡部的關係被人撞破,甚至還暗暗得意,然而眼看著擦出了火藥味兒,他就不得不站出來維護跡部了。
“小景讓你放手,沒有聽見嗎?”忍足的語調,就像這大清早的空氣,清潤溫和,但眼中隱然有了銳利的鋒芒。
“這是我跟他的事,旁人閃一邊去!”幸村的聲音不算大,甚至還很動聽,卻如同冰碴子碰撞,挾了霜寒氣的臉龐,呈現出詭異的半透明,就像是冷硬的玉石表面。
剎那間,忍足竟生出強烈的凜冽之感。
那是一種由內而外,與生俱來的強大威懾力,幸村精市,這個關東第一大藩國未來的掌控者,他的確不是一個尋常的人物!
正當忍足意識到,自己此刻更不能退之際,跡部卻發話了,“你也回去。”
忍足一愕,不太確定的問了一句,“小景,你是說,我嗎?”
“對!”
忍足沉默了片刻,很快微笑頷首,“是,我知道啦。”
說完給了跡部深深一瞥,馬上轉身走人,儘管頭髮蓬亂,衣衫不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