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邪一鑽進車廂便看到這幅場景,一時間百感交集。這些時日他忙得腳不沾地,也怕引起別人懷疑,從未去探視過張起靈。此時甫一見面,竟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外面王盟揚聲高喝,趕著馬車緩緩向前。吳邪抬頭看著那人與十年前別無二致的面孔,只說出半句:“小哥,好久不見……”便再沒了詞。
十載光陰夢舊顏,今朝戎馬來相見。恆河沙數三千劫,難損心頭一寸天。吳邪再見張起靈,是吉,是兇?這一段延續了十年的情感,是聚,是散?而在回往臨安丁憂的路上,又將有怎樣的磨難還在等著他們?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
(瓶邪仙俠)天地洪爐38
三十八、莫損心頭一寸天
且說吳邪祖母見背,守制返鄉丁憂,一路上由王盟駕車,胖子作陪,再加上個身披鐐銬的張起靈,風塵僕僕向北而行。
胖子本是個最耐不住的性子,安靜了不過半個時辰便覺無聊,想方設法要找出些話來。許是先前罵了個痛快,此時再對著張起靈臉色已好了不少,但聽他問道:“張道長,好賴咱們三人也曾經同甘共苦過,如今小吳回鄉奔喪,怕是要有好幾年沒法做官了。你若知道些什麼內情,便是告訴了我們也不打緊。”
張起靈盯著他看了片刻,竟開口應道:“你想問什麼?”
聞言不僅是吳邪,便是胖子也有些驚訝,兩人都料不到他居然如此配合,便又問道:“如今升龍府叛軍已潰,西南大局抵定;東夏賊寇被我們哥倆阻於太原城下,巡梭難進;吐蕃諸部為小種經略相公阻於橫山之外,亦難成氣候。不知那萬奴王可還有什麼後手?”
這一問幾乎與審訊無異,吳邪心中不由得有些難受。他始終不願將張起靈視為俘虜,但事實擺在眼前,就算暫時不能在朝為官,他們依然分屬不同的陣營。
張起靈神色如常,淡淡說道:“我不知道。太原城久攻不下,我一聽說你二人要主政西南便跟來了,還不曾回過東夏國。”
“什麼?”胖子暴跳而起,上前一把揪住張起靈衣領,“那時攻打太原城的主帥是你?”
張起靈被他的蠻力帶得往前一傾,但很快又穩住身形。他沒有說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吳邪心念一動,頓時瞭然。怪道當日死守太原時,胖子能於萬軍陣中來去自如,除卻他自身驍勇之外,作為主帥的張起靈不願下死手殺他,恐怕才是主因。如此想來,日前他們前往敵境南下探查時,此人雖扮作張禿傳遞訊息,卻也始終不曾害他性命,甚至還在危急關頭出手相救。這番苦心,倒也不枉十年前三人一場情誼了。只是兩國交兵,烽煙四起,戰局瞬息萬變,他張起靈能護得了吳邪王胖子多久?而他吳邪又能護得了張起靈多久?
在心中嘆了一口氣,吳邪示意胖子鬆手,上前為張起靈整了整衣領,說道:“你就不要想著東夏國了,中原才是你的家。”
張起靈不置可否,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閉上了眼睛再不言語。
一路無話,黃昏時分馬車停在了長塘鎮。
邕州大戰方熄,此地雖不似吳邪來時那般荒涼,但也還沒完全恢復人氣。所幸此處驛站並不曾受到影響,吳邪一亮身份,便有驛吏為他們打掃出兩間客房。
胖子回手一指張起靈:“小吳,這尊大佛是讓胖爺來看管呢,還是你自己辛苦?”
吳邪笑道:“還是我來吧,此等小事哪敢勞駕胖爺。”
“那成,他要是想跑你就叫一聲,讓他再見識見識老子的‘控鶴手’。”胖子也不推辭,說著話又去拉扯王盟,“小兄弟,今兒晚上就咱哥倆作伴啦。”
王盟連道數聲“不敢”,將車上的行李用品一一打點好,又跑去廚房為眾人預備晚飯。
吳邪領著張起靈走進客房,讓他在床上坐了,從一旁的木架上取了手巾用熱水打溼,塞進他手裡:“先擦擦臉。”
張起靈手腕一翻,出其不意地扣住他手掌,漆黑如墨的雙眼看過來,一時間竟難以辨別其中究竟隱藏了多少種情緒:“這十年,你……過得可好?”
他若不問也還罷了,這一問卻激得吳邪血往上湧,心頭火起:“我若是過得好,你是否就要一生留在東夏國,再不踏足中原?”
張起靈眸光一閃,嘴角緊抿,竟難得地流露出些許茫然的表情。
吳邪閉了閉眼,將心中的怒火強壓下去,奪過手巾擦拭他的雙手,口中說道:“十年前你進了長白山上那座雲頂天宮,我不曉得找了多少種辦法想要救你。後來三叔被貶,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