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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麻木了。
我覺得我陷得不能更深了。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從那個小鬼在我身旁,喝下一整盆毒藥,將所有脆弱暴露出來開始,或者是他再次強迫自己,看著他為了所謂的正義、很可能不為人知地獻出最寶貴的生命的時候?
又或者,僅僅只是為了那一夜。
僅僅只是為了在那一個星光璀璨的夜晚,他全無防備地躍入我的懷中……
這樣全然的信任與美好。
而之後的所有,僅僅只是那個狡猾的小鬼一貫的狡猾做法吧?一樁事情接著一樁事情,讓我全沒有精力多做考慮,多做猶豫,而等所有事情告一段落之後,我清醒過來,卻早被看不見的感情繩索縛住全身,無力掙脫。
我突然想起一年多前曾經冒出過的一個念頭:找一個人,僅僅只是結婚。
這個荒唐的念頭現在想來,幾乎有一個世紀那樣遙遠了。
而評價這樣的念頭的,除了“荒唐”和“可笑”,似乎不需要再用其他了。
不,也許還有一個?
“逃避”。
我始終不敢直接面對感情。不論是當年的莉莉,還是現在的他……哈利。
現在的我和十年前的我一樣懦弱,毫無長進。
冰涼的水還在嘩嘩流淌。
我關了龍頭,換上乾淨的衣服,向外走去。
只有一個人的房子安靜又荒涼。
窗簾沒有拉上,陽光從窗戶外射進來,投射在牆壁與地板上,明媚得叫人心生不耐。
我給自己弄了簡單的早餐,但食不知味——這倒不是因為那個小鬼才有的毛病。我在心底鬆了一口氣,然後起身將之前就準備好的藥劑拿出來,綁在貓頭鷹腿上讓它給暫時住在馬爾福家裡的人送去。
時間的指標剛剛到達數字八,也許我送得太早了,但——
管它呢。我再一次感覺到了煩躁,並清楚這樣的煩躁是因為什麼。我覺得必須給自己找點事情,並決定至少今天,不去管那個小鬼的任何事情——誰知道對方是不是在和什麼喜歡的小女孩在一起呢!
十二歲就相互親吻!我怒氣衝衝地想到。
真是太——衝動魯莽、不知所謂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真正喜歡的、想要的是什麼——
可是這又關你什麼事呢,西弗勒斯?
是的,當然,你喜歡他,但你應該知道——你早應該知道——有些事情,不會因為你的喜歡而改變。
一如莉莉。
當年就是這樣了,而現在,西弗勒斯,你明白你們之間的差距有多大。
你們是同性,你是他的教授,你和他相差了二十歲,你和他的家人——老波特——相處糟糕,見面了就恨不得給對方一個惡咒——
現在的關係並沒有問題,一個微妙的平衡點,我和老波特可以避免見面,可以假裝對方不存在。
但再進一步呢?
我怎麼忍受得了?
而那個孩子的想法呢?他的尊敬和信任會不會在這樣一次又一次的對立中消磨殆盡……?
哦,也許,這樣的尊敬和信任會在更早的時候,早在知道他的教授居然對他有那樣的想法的時候——就轉化為驚恐和厭惡?
西弗勒斯,你要冒這樣的風險嗎?
你能承擔可能的後果嗎?
……而且,就算他最終答應了。西弗勒斯,你知道的,你能看出來,他對一個“家”包含了多少的期待。
不論是高錐克山谷的那一個,還是他未來可能組成的那一個。
那麼,你能給他一個孩子嗎?一個讓他所有的期待變得完整的最獨特又最平常的禮物。
……
你並不能夠。
西弗勒斯。
那麼,保持現狀是最好的選擇嗎?
還有五年半的時間。我對自己說。看他從一個孩子再次長大成人,看他在魔法界大放光彩,看他和另一個——未來必定會出現的——女孩出雙入對,結婚生子。
一個叫人絕望的未來。
我這樣想著,卻明白自己已經妥協——是的,是的,我想我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面對那雙曾經盈滿信任的眼睛注入躲避與厭惡。
我不再是十七歲了。
我無法再一次地……承擔那樣的痛苦。
我看著膝蓋上一頁都沒有翻的魔藥書。
也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