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的大門。雍和宮在乾隆九年,被正式改為藏傳佛教寺廟,平素人是極少的,只有幾個宮女太監看管著。不知那些人是不是去躲雨和偷懶的緣故,偌大的宮殿,居然給人一種空無一人的感覺,胤禩走進去的時候就感到一股深深的寒意從心底冒出來。
當年他和鈺瑤親手在院子中央值下的那棵合歡樹,已經被砍的只剩下樹樁。一段孤零零的樹樁剩在那裡,很是難看。至今宮中依舊有流傳著前朝的愛恨,當年的雍正爺恨廉親王“終懷異心,並不悛改,未必非伊妻唆使所致”、將郭絡羅氏家治罪。還命令諸王大臣諭旨“允禩之妻亦不可留於允禩之家”降與郭絡羅氏,令照清朝先世舊例,將她革去福晉,休回外家。
後來雍正爺查抄了廉親王府,甚至將象徵兩人相親相愛的合歡樹砍斷,並命令永不再上植樹。宮中甚至有隱秘的留言說前朝雍正爺正是因為求不得,才對八福晉痛下殺手,命其自盡甚至挫骨揚灰。
只有胤禩自己清楚,這分明是胤禛無法言說的妒忌,都怪自己連累了鈺瑤,害她死無全屍,死後連個墳冢也無。
若是蒼天有靈,希望鈺瑤這輩子能夠投胎個普普通通的家庭,找個能與她一生一世一雙人的丈夫,再無前世那般愛恨糾葛。他撫著合歡樹棕色的樹樁,幾欲落淚。若說前世,他最對不起的兩個人,一個是額娘,一個就是鈺瑤了。
額娘希望他安安穩穩平平安安的生活,他卻拼了性命去奪嫡;鈺瑤想要的一生一世一雙人,自己卻給不了她要的愛。前世的愛恨像走馬燈一樣在他眼前旋轉,額娘哀愁的面龐、皇阿瑪的疾言厲色、鈺瑤失落的嘆息……最後剩在眼前的,竟然是胤禛淚流滿面的那張臉。
分明一切的悲劇起源於胤禛那說不出口的禁忌愛戀,為什麼想到自己臨終之際他流淚的樣子,報復的心思竟一點一點的淡下去了?
雨越下越大,小小的蓑衣並不能完全避雨,不少的雨水被風給刮在臉上、身上。胤禩的一身衣服很快就溼透了,他的心思漸漸僵硬,渾身更是毫無知覺,這深秋冷雨的涼氣侵入體內也接近麻木。只是愣愣的望著合歡樹的樹樁,任雨絲刮在臉上。
不知道站了多久,胤禩恍然覺得雨小了。他抬起朦朧的雙眼,卻見一柄深色的雨傘遮在了頭頂。
“洛兒?”不,洛兒的傘是紫色的,那這人是誰?胤禩隱隱有了猜測,他轉過身去,蒼白的臉上是怎麼都掩飾不住的搖搖欲墜。
“是我,胤禛。”胤禛心疼的看著他蒼白的臉頰,上面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他的胤禩,是在為那個女人痛哭麼?胤禛悶聲深長嘆息,心裡面的小野獸又在咆哮揮爪:自己永遠比不過麼?不論當初她活著的時候,還是現在香消玉損,她在胤禩心底的位置就那麼重!
“你來做什麼?”胤禩幽幽的移開眼神:“你一介外臣不經傳召竟然可以隨意出入宮廷?”
“我猜你會來這裡,就清空了雍和宮在這裡等你。”胤禛卻是答非所問,他伸出手指要抹去胤禩臉上的雨水,卻被胤禩毫不客氣的躲開。
“怎麼,你還想再看我死一次?”都說是貌由心生,眼前這個人的容貌瞬間和前世那個抿著唇倔強而驕傲的看著自己的年輕胤禛重疊了起來。回想起前世,胤禩心口痛的要命,每一句話出口都要深思熟慮的八王爺,每次面對胤禛的時候總是就失了神智,開始口不擇言起來,總是忍不住拿最傷人的話刺他。
“胤禩,我不許這麼說!”一想到前世胤禩在自己懷裡嘔血而亡的模樣,胤禛的心裡就湧上一陣陣尖銳的疼痛,話語脫口而出。他發現自己又對著胤禩說重話了,不由的懊惱不已,明明決定今世再也不像前世一樣勉強他的。
他深吸了一口氣,放輕了聲調,緩緩道:“胤禩,求你原諒我。”
胤禩心神巨震,不可置信的望著他。良久,他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我以為像你這種人,從來都不會認錯。”
胤禛深深的望著他,漆黑的眼珠裡是一望不見底的深沉。胤禩前一世就覺得他喜怒難測,心機深沉,或許是重生的緣故,跳出了既定的思維,他覺得眼前的胤禛不過也是一個求不得的可憐人而已。
胤禛見他長長的睫毛上掛著水珠,眼神又倔強又脆弱,被這樣的眼神看著,他心中砰然心動,忍不住低下頭,一個輕吻就要落到胤禩的眼上。胤禩頭一偏,薄薄的親吻就落在了他的眼角。
胤禩等著他發作,胤禛卻不像是前世那樣勃然大怒或者扳過他的肩膀強制親吻,而是溫柔的對他一笑,解□上的黑色大衣披在了他身上。
“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