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血痕斑斑,便道:“師姐曾同老衲談及,你想要成為少林入室弟子?”
言語中頗有當即就答應了的意思,至善是當真動了惜才愛才的心思,天資好又肯下苦功,假以時日,前途不可限量,饒是以他的佛法修為,也忍不住頗為觸動。
凌多多睜圓了眼睛,半是詫異半是歡喜地看著他:“是,弟子想要剃度出家,皈依我佛。”
至善看他手掌看了半晌,道:“這事還得等你年齡更長後方可計較。”
凌多多在心中翻了一個白眼,深深感覺到這老和尚說話沒頭沒尾的,既然這事兒沒門,何必剛剛還問那句話,白白害得他動了點興奮的情緒。
至善略一沉吟,輕聲道:“少林功夫博大精深,以‘禪’為基石,善化人性,清靜無為,佛學與武學相輔相成,方為至上。”
凌多多心頭一動,面上不動聲色,擺出疑惑的面龐來看著他。
至善補充了一句:“如今俗家弟子功課稍松,若是你有空時,不妨去藏經閣找智惠師兄借閱佛經,多加參閱,方能領悟少林功夫的內涵。”
少林方丈說罷,並沒有再解釋,直接轉過了身去,他走的時候眉宇間的擔憂愁苦之色已經轉淡,面容祥和,不緊不慢離開了。
至善一番話的意思其實是明示他得到了去少林寺藏經閣的許可,然則對於凌多多來說,真正觸動他的還是至善之前說的那句“以‘禪’為基石”。
他上輩子叛出華山,成為了兇名卓著、江湖上人人談之而變色的日月神教教主,自此跟正派無緣。然則還頂著華山弟子名頭的時候,也曾經跟那時的少林方丈方正大師有過簡單交談。
時間中間隔得有點遠了,凌多多對那次談話所說的具體內容其實已經淡忘了,然則被至善一句話一點,卻又隱隱回想起了一二。
方正大師曾經說起過,少林弟子習武不過為強身健體,弟子在寺中真正學習的是少林寺的內在精神。
凌多多那時還覺得是這老禿驢真能裝腔拿調,如今仔細思量,卻又覺得少林寺入室弟子每天至少兩個時辰的唸經是另有其深意的,禪武合一,少林寺的武功同佛學大多都有深刻的聯絡。
少林入室弟子練習朝陽拳,俗家弟子練習的卻是小洪拳,凌多多看過小洪拳一遍後就已經記下了套路,然則練習模仿朝陽拳打了三天了,卻仍然感覺到不得其意,原來根源在這裡。
至善在不經意間幫他解決了一個大問題,凌多多朝著少林方丈離開的方向行了一禮,抬手扯了扯自己的鞭子,無奈地嘆息了一聲。
他學過一輩子的道藏,繼承的是正統武當的道統,這輩子沒想到又要改行跟釋迦牟尼混日子了,過上幾年還要剃光了頭髮當和尚,騙吃騙喝,也未免太沒有立場了。
第7章藏經閣內
凌多多在至善走後,一個人在山道上又練了一會兒功夫,而後抬頭看了看太陽昇起的高度,見時間差不多了,方才慢吞吞往少林寺方向走。
他自從結束了跟至善之間的對話後,就一直呈現出若有所思的模樣來,就算在扎馬步的時候都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被來視察的智慧抓了一個正著,摁著手打了一頓竹條。
凌多多前面三輩子吃過的苦數不勝數,每每練武的時候也都磨得手腳俱破,對於這點程度的疼痛壓根就不放在心上,一抬頭見智慧黑著臉瞪著自己,本來應景地想擠出幾滴眼淚來,卻又覺得矯情,便只是低頭作懺悔懊惱狀,嘴巴上誠懇萬分地連連道歉求饒。
旁邊的三痴幫忙說了幾句好話,智慧見他年紀確實太小,便也沒有再抓住不放。
凌多多不以為意,權當這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插曲,繼續一邊蹲馬步一邊發呆。
智慧巡視了一圈離開了,三戒三痴跟著出去,不多時又回來,單獨把他拉到角落處,兩個人臉色都不甚好看。
什麼意思,事情都已經結束了,智慧總不會小肚雞腸地讓這兩個徒弟再來揍他一頓吧?凌多多略微有些摸不到頭腦,卻露出受驚的神色來,詫異問道:“兩位師兄這是要幹什麼?”
“多多,你是不是被這裡的大孩子欺負了?”三戒扯過他的手看了看,上面不僅有竹條抽出來的紅印,還有他自己砸松樹時弄出來的傷痕,“師傅剛剛責備我們呢,說我們沒有管好你們。”
因為練得是同一套拳法,每次手掌跟松樹接觸的地方都是一樣的,其實他的手受傷有一段時間了,但是昨天砸出來的傷口今天又被磨破了,因此看起來還是新的,是剛受傷不久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