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漸漸露出了些不安分的味道來，正義聯盟的氪星主席長時間‘不在位置上’很明顯是不怎麼適合的。
於是他沒怎麼猶豫，就首肯了。
在那片意識的汪洋裡面，起先就像涉足深不見底的泥沼那般：恐慌，噁心。
過多的畫面湧入他的腦袋之中，感覺類似電影裡面說的‘人生走馬燈’──是的，差別當然在於他看見的不是他的人生。
一種若有似無、富含罪惡感的興奮、好奇之情籠罩了他。生於二十二世紀的康諾格雷森知道，自己此刻正是透過父親的記憶，窺探Justice League建立初期的世界一角。那時候地球上幾乎不見外星文明的一點痕跡，《太空計劃》連個影子都沒，高譚市甚至還是充滿罪惡的黑暗之都，沒一點宇宙外交中心應該有的樣貌。
在那些碎片之中，他恍惚間，看見聯盟元老們齊心打擊犯罪，一次外星勢力的入侵行動，成為了這七位英雄偉大傳說樂章的序曲──然後是神聖莊嚴的教堂之內，他未曾謀面的懷特先生正在幫父親的舊情人戴上戒指，超人一臉開心的站在臺上為他們證婚──場景很快又切換到警察學校的畢業典禮，他的創造者夜翼，無視媒體的鎂光燈閃爍，拉著法律上的父親瞎轉，即使年過二十，格雷森大男孩依然喜歡向他的偶像兼職家長，也就是克拉克肯特撒嬌耍賴──接下來還有很多很多：奧利佛奎恩的葬禮、哈爾喬登的告別式；馬莎肯特溫柔的擁抱、路易絲萊恩的祝福；沃利威斯特的耍寶、迪克格雷森的惡作劇；阿爾弗雷德的陪伴、喬納森肯特沉重的警告……。
這些片段並不連貫，而且毫無時間順序可言。
康諾格雷森甚至看見卡爾艾爾與梅甘莫茲、沃利威斯特等人攜手阻止非法兒童販賣，救出看起來不會超過七歲，差點被賣到太陽系之外的雨月小姐，正義聯盟未來的首屆女性軍師……。
但是他沒有在那些瑣碎的片段裡停留太久。
或許是不願意未經許可刺探父親的內心，或許是他直覺知道父親並不在這裡──因為這些回憶都沒有──某個──
“我不介意你再拒絕我一次，我都要習慣了。”
低沈的聲音從樓梯下方傳來，康諾格雷森先是一愣，然後收回腳步，把自己隱藏在二樓牆壁的陰影底下。他先是放緩了呼吸，才意識到以上這些舉動其實沒啥必要，因為只存在於記憶中的人物，自然是看不見他的。
“但我知道你想傷害自己──我最討厭看到你傷害自己，只是以前你從來沒給我機會阻止過。”
天花板上精緻的白色圖樣使他感到分外熟悉。康諾格雷森歪歪腦袋：他剛剛差點就要離開這個碎片了──正想前往下一個回憶裡面，不知道為什麼，那種（他從來也沒有聽過的溫和）嗓音以及（音色非常耳熟但是內容非常違和的）話語，阻止了他邁步離開。
“傷害？你覺得我甩掉你是一種自我傷害？真是自大自滿啊有錢人先生！”那一聲線屬於（康諾格雷森不認識的）卡爾艾爾（如此不冷靜的調子絕對與22世紀相差了十萬八千里），“明明什麼都不懂為什麼老裝的一副好像很瞭解我的樣子？你知道嗎我最討厭你的地方就在這一塊──”
“我沒有在裝──”
“你就是有！你──你這種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上流社會給我聽好了──”
康諾格雷森頓住，回首，四處打量似的玻�鷓劬Γ耗殼八��Φ慕ㄖ�鐫諭夤鄄賈煤徒ㄔ旄窬稚希�退��本幼」�奈ざ鞔笳�瀆�訟嗨菩浴�
“你明白一斤米是什麼價嗎？你明白工作之於我們這種小老百姓的意義嗎？你明白我遇上你之前的一切那怕只有一點點嗎？”
──也許、這就是百日戰爭之前，韋恩大宅曾經的樣子？
一個（很可能是真相的）假設自己冒了出來。康諾格雷森聽著樓梯下方的對話從平和直到慢慢失控，看著韋恩大宅院的第一任管家選擇不上下一道主菜，反是退後，默默站在走廊角落裡靜待大廳狀況發展。
“你明白正常人的人生是什麼東西，而不光是吃飽睡飽吃再找人玩這樣嗎？你懂得什麼是病痛什麼是自律嗎？”
而他，兩位記憶中主角（在將近一世紀過去後才會誕生）的唯一血脈，因為好奇心戰勝了罪惡感，正在窺伺、接觸某些他永遠也不應該接觸的東西──康諾格雷森知道自己必須儘快找到聯盟主席，畢竟如果不是JL現在就需要超人現身出面，那一群課程知情者也不會找來超人之子將之喚醒──可是樓梯下方的畫面太吸引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