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白的笑容。
一道閃光突然扎進眼裡，他微眯起眼眸，把目光轉向地面上的發光體，那是一個鏡盒，淺紫色的鏡框裡鑲著兩張照片，一張是撒加的，另一張是阿布羅狄的。照片裡的撒加笑容燦爛，那清爽的笑容如針般扎進穆的心。
他有多久不曾看過撒加如此爽朗的笑容了？久到他都幾乎記不起來撒加的笑容是什麼樣子了。
他彎下身，拾起地上的鏡盒，注視著照片裡的撒加，心中泛起一陣酸酸楚楚的感覺。
撒加微怔，無法忽略穆唇邊泛起的一抹淺淺苦澀笑痕，他的心往下一沉，條件反射地奪過穆手中的鏡盒，冷聲道：“不要碰。”
穆的一舉手一投足、甚至一抹淺淺的苦澀笑意，依然牽動他的心魂。他不想以他和阿布羅狄的事情來報復穆，不願意再看見那張俊美笑顏裡泛起蒼白的顏色。即使他們無法再回到最快樂的時候，他也不希望自己是傷害穆的那個人。
一束目光從偏僻的角落射來，沒有敵意，卻強烈得讓人無法忽視。穆慢慢轉過臉，對上阿布羅狄的目光，他看見阿布羅狄的眼眸隱隱透露出擔憂，彷彿他的出現會破壞一切美好的東西。
他的臉上綻放出溫和的笑意，仿如融化春雪的陽光。然而，他們都忘了，春雪融化的那一刻才是最冰冷刺骨的。他的笑容在此時此刻，反而顯得空洞。
“撒加，他是你的朋友？”當靜默的氣氛在這個角落蔓延的時候，艾歐利亞突然問道。
“不是。”撒加的聲音異常淡漠，重複道：“他不是我的朋友。”
那一瞬間，撒加看見穆那氤氳的碧眸中閃過一抹酸楚，雖然轉瞬即逝，但卻在撒加的心中留下無法磨滅的灼痛。
不知道從哪兒飄來一陣濃濃的煙霧，嫋嫋白煙在空氣中浮浮沉沉，穆開始咳了起來，他的身體因劇咳微微顫抖著，臉色蒼白得嚇人。
撒加蹙起眉，把目光轉向站在不遠處抽菸的迪斯，命令道：“迪斯，把煙捻熄。”
迪斯雖然不悅，卻只是瞪了穆一眼，便把煙捻熄在菸灰缸裡。
當撒加再回頭看穆時，穆正好轉身離去，那俊美的側臉慢慢移開，沒有任何表情，卻讓撒加感覺到了絕望的氣息。他毫不遲疑地伸出手，拉住穆，輕聲叫道：“穆……”
穆沒有回頭，長長的紫發在燈光下閃著一層幻彩，遮住了他的臉龐，他的聲音穿透炫幻的紫發，傳到撒加耳裡。
“撒加，你說得對，我們不是朋友。以我們的性格，若不是情人，就只能是路人。否則，相處下去，我們都不會再愛對方，只有恨。”
憂鬱的情緒如波紋般在撒加的藍眸漾開，他想抓住穆，手指卻漸漸乏力，慢慢從穆的手肘滑了下來，他彷彿能透過那炫幻的紫發看到穆唇邊那蒼涼的笑意。然後，穆邁開腳步，一步一步遠離，那孤寂的背影深深刻印在他那憂鬱的眼眸中，無法磨滅。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移動生硬的腳步倒回座位上，然後以顫抖著的手扣住啤酒杯，仰頭喝下。
迪斯、艾歐利亞和阿布羅狄三人互相交換一個苦笑，完全找不到可以活躍氣氛的話題。
一整晚，撒加只是緊緊握住手中的啤酒杯，一杯接一杯，讓酒精麻木他的意志。他的靈魂，彷彿已隨著那個孤寂的背影一起消失，只餘下一個空殼。更讓人吃驚的是，自從穆離開後，撒加竟然沒再抽過一根菸，即使有時候條件反射地把手伸進衣服口袋，也總在一瞬間的怔忡後放棄拿煙的動作。
於是，所有人都開始明白，長久以來一直印證在撒加心中的影子就是那個擁有俊美外表，傲骨錚錚的紫發青年。
藍藍的天幕如水彩畫般鋪展開來，秋意正濃，幾片碎葉隨風飛舞，落在人煙稀少的天橋。
穆獨自站在天橋上，看著天橋下行色匆匆的人們，思緒漸漸飄遠。
他彷彿看見一藍一紫的兩個身影穿越人群，旁若無人地牽手。即使面對旁人那驚異而鄙視的目光，撒加的眼眸中依然盈滿堅定。那時候，他總以為能一直握著這隻溫暖的手，直到永遠。
然而，這世間沒有什麼是永恆不變的。世界變了，他們也變了。所謂的永恆，只是熱戀中的情侶幻化出來的一個美麗角度。當幻想破滅時，呈現在眼前的只是風中塵埃。
穆收回目光，正要往天橋的樓梯走去，卻忽見兩個人影擋住了他的去路，迪斯的臉慢慢映入他的碧眸中，他看到對方的眼中閃著不懷好意的目光。
“有事嗎？”雖然他的唇邊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