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翱翔,忘了海面上意外愛上的魚。他們的愛、他們的怨,總有一天會風乾在那蔚藍的天空深處,不留痕跡。
穆一個人漫步在寒風刺骨的街道上。已是人鬼相安的時刻,街道上空無一人。他在地面上看到自己那蒼茫的影子,心中一陣悲涼。
忽地抬起頭,看見一個人站在昏暗的街燈下,米羅那張俊美的臉被燈光照得一片黃。他的左手手指不停地敲擊著自己的右手手肘,表情煩燥。
那一瞬間,穆的意識彷彿墜入了空茫,眼前一片黑暗,他驚恐地眨了眨眼睛,卻發不出聲音來。他加快腳步,順著自己的感覺走到米羅身邊,伸手抓住米羅的手肘,力道之大,幾乎要把米羅的衣服撕裂。
米羅驚愕地轉過臉來,立刻反手抓住穆的手肘,問道:“穆,你到底去了哪裡?我去你打工的店等了半天也沒看到你的人,到你家又找不到你……”
穆輕甩一下頭,凝聚焦距,眼眸裡才慢慢映出了米羅那俊美的臉。他暗暗鬆了口氣,假裝若無其事地問道:“米羅,你找我?”
“你去了哪兒?到處都找不到你,我以為你……”突如其來的一道閃光在昏黃的街燈下幽幽亮,刺痛了他的眼睛,他微怔,抓住穆脖子上的玉佩,略顯遲疑地問道:“這是……撒加找回來的?”
那一瞬間,他突然明白了一切。唇邊忽地泛起一抹苦笑,為了自己那可笑的、愚昧的行為。
從黃昏至深夜,他一直呆呆地站在街燈下等穆,縱是再倦再累,也不敢以香菸來舒緩自己的疲勞,只因為他不想讓煙味留在身上,使穆難受。
“你以為什麼?”淺淺的笑意從穆的邊唇漾開,即使心碎成灰,他依然迎風挺立,神情優雅。若不是米羅知他甚深,恐怕會被他那爽俊的外表瞞騙了過去。
“穆,不要這樣。笑時大大方方,傷心時痛痛快快,這才對得起自己。”米羅看著那個正在開門的背影,說道。
穆的身體一僵,開門的動作忽地停住,靜默了幾秒鐘後,他才又繼續轉動鑰匙,開啟門,倒在沙發上,他慢慢閉上眼睛,語氣無奈:“米羅,你先回去吧!”
米羅只是靜靜地站在沙發邊緣,注視著穆的臉,那憂鬱心碎的情緒雖然被極力隱藏在蒼白的面板下,但米羅卻一眼便能看出來,穆那隱忍的悲慟使他心痛,他的身體情不自禁地傾向穆,以雙手把穆禁固在沙發上,當穆驚訝地抬頭看他的時候,他慢慢俯下唇,打算不顧一切地吻下去。
當穆失蹤後,他才知道什麼叫擔心、什麼叫刻骨銘心。驚惶的情緒穿透他的靈魂,使他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衝動,瘋狂地想從穆身上得到慰藉。
穆沒有明顯反抗,只是微微把頭捌到另一邊,錯開了米羅的唇,米羅全身一震,僵在原地不懂反應。
“不是撒加就不行麼?為什麼到了現在,你還是對他……”無奈的語氣裡夾雜著不甘。他對穆的感情數年如一日,卻始終無法走進穆的心房。穆的心,狹窄得只容得下一個影子,那個人叫撒加。
穆輕聲嘆息,目光投向溱黑一片的窗外,彷彿在自言自語:“我也曾想過這個問題。為什麼是撒加?可是……連我自己都不清楚答案。有些事情是無法解釋的。”
穆的頭慢慢垂了下來,長長的紫發遮住了他臉上的悲涼,苦澀的笑意在他的唇邊蔓延。他感覺自己成了一個掙扎在困頓國度裡的社會邊緣人,舉目無親,每天下班後只能面對四面空洞的牆壁,細想著曾與撒加走過多少蜚短流長的歲月。
當他的思緒回到現實的時候,總有一種窒息的感覺,想呼吸卻無力。每天只得重複對著鏡子提醒自己:你只剩一個人了,沒有人可以再給你依靠,你必須堅強……
溫暖的感覺慢慢籠罩著他的周圍,米羅的雙手緊緊環抱住他的身體,他的頭被米羅按進胸膛中,頭頂上響起了米羅那心疼的聲音:“穆,這個世上有很多人,他們都揹負著無法抹殺的過去。但是,總有一天會好的,傷口會慢慢結疤,然後就不會再痛了。我願意等到那一刻,即使是一輩子,我也不在乎。”
穆從米羅的懷中抬起頭來,他的表情已回覆了平靜,只是眼眸裡的憂鬱無法消散。他漾出一抹笑意,輕聲說道:“米羅,我一直當你是很好很好的朋友,所以我希望你能得到幸福。而我很清楚,你要的幸福,我不能給。對不起。”
他不願意揹負著別人的情債,因為那是他窮其一生也還不起的東西。
米羅苦笑,放開了穆:“不要道歉,我願意對你付出,那是我自己的事。你不必覺得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