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部分(1 / 4)

陵越正思考著他這話的含義,又聽得他慢悠悠補充道:“師兄如果想要在始皇陵帶幾件寶物迴天墉城補貼家用也不是不妥……”

陵越呆了一瞬,這是什麼跟什麼?

歐陽少恭拉著他走到門那頭,看到石門如期關上,才低頭一指他的腰:“天墉城居家用度過於苛刻,我方才抱著師兄行走時,頗覺清瘦,心下難安。”

抱……著……走……

陵越只覺眼前一陣陣發黑,滿腦子全是紫胤真人嚴厲端肅著一張臉訓斥著:“成何體統,成何體統!……”

其實陵越忘了,天墉城弟子修習劍術,受傷不能行走是常事,他這個大師兄又極有兄長風度,抱著師弟去療傷總覺是理所當然坦坦蕩蕩,也從未往偏了的方向想。

歐陽少恭時而近乎妖,也不是沒有道理。

淺淺的流水聲響起,陵越一皺眉:“少恭,我感覺有些不對勁。”

“嗯?”

“這條通道底下有暗渠,如果皇陵是仿照地上宮城建造,那麼通常暗渠是朝著宮城外流的,現在我們走的方向和水的流向一樣,那豈不是要偏離中央棺室了?”

歐陽少恭抬手照了照四周,巨大的石塊緊密堆砌,通道很寬敞,裝飾並不華麗,比起之前經過的幾間墓室來,顯得更加地簡單樸素。他曲起指節敲在石磚上,聲音篤實厚重,可見這一帶並沒有什麼機關暗室,周圍都是實封的。

陵越繼續道:“我們是從東邊進來的,按照現在的走向,應該是在往西南方向去,你說雷嚴特地給你安排了這條路,他是想要你去哪裡?”

歐陽少恭轉身,目光盈然:“中央棺室是總機關所在,雷嚴既然讓我繞過了那裡,說明他要做的事情與之無關。他讓我帶上齊全的玉橫碎片,應當是為了玉橫重塑的事。”

陵越點頭:“這個我也想過。如果玉橫真能重塑成功,你打算怎麼做?”

歐陽少恭笑:“師兄不妨想想,如果玉橫重塑成功,雷嚴會怎麼做。”

陵越猛然滯住,兔死狗烹,鳥盡弓藏,歐陽少恭不是在暗示,而是一語道破現實,他問得急,竟沒有思慮到這一層上。

歐陽少恭繼續若無其事地笑:“你怎麼這個表情,反正你會保護我,我何必擔心。”他說罷踱著步子向前,彷彿花落閒庭院,且做看花人。

陵越看著那道白衣翩然的身影遠去在漆黑通道里,急忙三步並作兩步跟了上去。

古怪的感覺再次漫上心頭,還真是,有點魔障了。

陵越很早就注意到,好像從幻境之後,他就再也無法忍受看到這個人獨自待在黑暗的環境中,你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就會突兀地消失在你面前,被吞噬、被帶到你無法觸及的地方,但也不知道他會什麼時候從黑暗之中出現,當他靠近之時,還是不是原來的那個人。

陵越自己琢磨過這個問題,紅玉說幻境所見即是心魔,那麼他對歐陽少恭的心魔也許就跟這似乎充滿了魑魅魍魎的黑夜有關。那種窒息般的黑色,就像是他心中對地獄的描繪,而歐陽少恭與其又像是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這個人的身上有種難以察覺的、近乎瘋狂的氣息。陵越知道他揹負著深刻的秘密,但是他最怕的還是歐陽少恭的秘密擁有能毀滅一切的力量,將所有人帶向絕望的盡頭。

地獄裡噴薄而出的惡之花,他枯寂骨骼在荒原上綻放。

想都不能去想。

陵越在凝視著歐陽少恭的背影的一瞬間有了模糊的感知——這個人,他需要一種獨特的救贖。

陵越不惜以身殉道,那麼以他手中執劍之心意,斷不會放任不管。

緣分耶?冤孽耶?

始皇陵地宮規模龐大,機關遍佈,即便以歐陽少恭千年人世沉浮之經歷也未必能將其中佈局說得清,所以他對雷嚴何以能安然進入其中的疑問在眼前這個地方終於得到了解答。

一個人的生命如果能估價,到底能值幾何呢?王侯將相,抑或是黔首愚民,出身有差,貴賤有分,但時運多變,風水輪轉,從雲端跌入泥潭,反之一飛沖天也未說得清。都是血肉做的軀體,渾身上下破綻百出,無論傷到哪裡都會致命,沒有銅頭鐵臂,也沒有金肝銀膽,閻王面前不談先死後死——可是偏偏,還會有一些差別。

比如一個人想要另一個人死,那個人就可能不得不死。

歐陽少恭為什麼會喜歡狼,就是因為他看厭了人心殺伐,反而覺得兩狼爭鬥以命搏命,不僅粗暴簡潔,更有一種其心不改、其死不悔的悲涼慷慨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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