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他了,告訴他,這個兒子我認的,也希望他不要因此跟你生分了。
大概那些話是她想了很久才決定說的。她自己未必能放下仇恨,然她也確實不想自己死後兩個錯位的兒子再揹負這樣的仇恨活下去。
說完花白鳳就去了。
傅紅雪從來不哭的一個孩子,也哭得稀里嘩啦亂沒形象。
也幸好南宮協不知道是良心發現還是心有慼慼焉還是想博得親生兒子的一絲好感,總之葬禮南宮協操持辦了下來,沒有讓傅紅雪完全不知道該怎麼下手。
養母花白鳳死了,而傅紅雪還沒成年,照例是要由花白鳳的親戚撫養的,南宮協當然是不會讓傅紅雪住到別人家裡整天看別人的白眼,所以她用最快的速度向有關方面出示了DNA測試結果醫院出生證明等相關證據,妥妥地把傅紅雪的戶口跟自己的弄成了一本。
等傅紅雪忙完花白鳳的葬禮,從悲傷中稍稍回神,終於意識到,他已經很多天連葉開的衣角都沒看到了。
傅紅雪先是給他原來的班主任打了電話,問他的班主任要了路小佳班主任的電話,再輾轉問到路小佳家裡的電話。他打了一個下午,沒有人接電話。傅紅雪又只好從路小佳班主任那裡輾轉問了幾個平素跟路小佳關係比較好的同學的電話,幾番周折,才得到了路小佳家裡的地址。
他找到路小佳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彼時路小佳正在剝花生,他下副本之前,總要吃點花生補充元氣的。
他看到傅紅雪,就說:你來晚了。葉開已經走了。
去哪了?傅紅雪心裡一緊,問道。
路小佳說: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只知道他想往南邊走。你別瞪我,我說的是實話,我問過他要去哪,他說還沒決定好,要去了火車站才能決定。你這樣瞪我也沒用啊,我也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見他,也許以後還會有他的訊息,也許不會再有了。但是有一點我是知道的,我覺得他大概是不會再見你們了。
傅紅雪又問:他什麼時候走的。
路小佳說:今天下午。
傅紅雪掉頭就往外跑。
他打了個的去火車站,買了張月臺票,在候車大廳裡把一張張臉挨個看過,又出來售票大廳把排隊買票的那些密密麻麻挨著的臉挨個找過,都沒有找到葉開。
然後他又去報警。描述情況,做記錄的警員只從這個冗長糾結的故事概括出了一個重點:那個葉常風的兒子。
傅紅雪攥了攥拳頭,問:能幫我找到嗎?
那個警員就說:今天太晚了,明天看情況吧。
傅紅雪忍了忍氣,就聽警員說,你可以回去了。
傅紅雪已經察覺到大概這趟警局是白跑了。他站起來,轉身走去門口,帶上門後因為不知道下面還能怎麼辦就在門口停留了片刻。
然後他聽到那個警員的聲音對另一個說:誰有那閒功夫找啊,每天失蹤的人那麼多,我們找那些離奇失蹤的都找不過來,這個自己跑走的,沒病沒痛沒老年痴呆沒被拐,他要是想回來,還怕不回來嗎?
另一個就說:這就是老子作孽的報應啊,看吧,全報到兒子身上了。
傅紅雪就知道這些人是指望不上了。
他同時也意識到,在反貪大潮下,報紙和電視都是指望不上的。他的目的是找到葉開,而不是把葉開推到風口浪尖上。
第二天開始,傅紅雪就天天去路小佳家門口騷擾路小佳。路小佳說他真不知道葉開去了哪。傅紅雪就說等他到了,至少會給你報個平安。
傅紅雪是個意志堅定的人,他決定了做一件事,就一定會做到成功為止。後來路小佳實在頂不住傅紅雪這樣天天打擾自己下副本,就鬆了口,說一有葉開的訊息就告訴他。
傅紅雪這才不再每天作望夫石狀在路小佳家門口蹲點。
暑假很快就過去了。傅紅雪最後也沒有去A中唸書。雖然他和A中有合約,但是這樣的合約是可以撕壞的,因為A中大概是太自信了,並沒有在合約上說明如果傅紅雪沒去A中讀書要怎麼樣怎麼樣。
傅紅雪留在了B中。
傅紅雪想,雖然葉開跑了,但是他是有必要遵守和葉開的約定,兩個人一起上完高中的。
但是沒有葉開的A中,對傅紅雪來說是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他去A中看過,他走在陌生的校園大道上,走在陌生的教學樓裡,走在陌生的教室外,傅紅雪無法想象他是和葉開在一起。完成這個承諾。
所以傅紅雪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