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便更感興趣,會不知不覺朝著他設下的陷阱往下跳。當本座發現這個陷阱背後是一個……並不算險惡的陰謀後,本座開始思考。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你可以給我,而我必然會消滅礪罌,這一點會讓你在與太子的鬥爭中佔到上風。我們有了可以合作的條件,在我明白了這一切始末後,我唯一需要考慮的,只有要不要跟你合作。至於初七……他已經做到了你交代他的事情,自然可以與我們分道揚鑣,前往靜水湖。”
夏夷則微笑:“你在知道了一切之後,依然答應了,不是嗎?”
“是啊,這條件不錯,本座沒有理由拒絕。”沈夜點點頭,話鋒一轉,“不過,本該呆在靜水湖,與我再無聯絡、自此天各一方的人……為何會重新出現在長安、甚至會去太子府幫我呢?”
沈夜說著這句話時,目光若有若無地掃過遠處的陰暗處,嘴邊噙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帶著隱約的調侃。
夏夷則從他的目光中看出什麼,頓了頓,還是說:“我不知道。”
沈夜拖長了語調,輕輕抿了一口酒,笑道:“你說,會不會是因為……他在擔心我?”
遠處陡然散發出一陣強烈的殺氣,又瞬間隱了回去,沈夜手中的酒杯炸得粉碎,兩人一片靜默,好似地上的酒杯渣子是一場錯覺。
樂無異被剛才酒杯碎裂的聲音驚得有些不安穩,在夏夷則懷裡皺眉頭,眼睫顫動,似乎要醒來。
夏夷則拍了拍樂無異的背,安撫片刻。看著對面的人抽了抽嘴角,覺得沈夜這幅悠然自得調戲人的模樣頗為礙眼。
他緩緩道:“大祭司想多了,許是初七擔憂我,前來助我一臂之力。”
沈夜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是嗎?”
夏夷則:“……”想多的是我。
沈夜重新給自己取了個杯子,慢悠悠地倒酒,繼續問:“他是你什麼人?為什麼會有兩個身份?”
“初七是我幼時父皇賜給我的暗衛。”夏夷則一句話解釋了第一個問題,對第二個問題卻諱莫如深,“至於他為何會有兩個身份……此事在下不便多言,沈先生不妨去問他本人。”
沈夜看他目光堅決,竟是真的不打算多言。又抬頭看了眼遠處的陰影,嘆了口氣,問:“最後一個問題。他曾說此間事了,他便不再是初七。此言何意?”
夏夷則似乎對初七會對他說這件事有些訝異,怔了一瞬,答道:“我答應他,此事了結後,他再也無需以初七的身份行事。即使是面對我,他也只是謝衣。”
沈夜眯著眼睛,雖然聽到意料之中的回答,卻仍然有些不理解:“你放他自由?”
夏夷則笑起來:“他本就是自由之人。這天下之大,又有哪個地方能真的留住他?”
沈夜放下酒杯,眼睛看著遠處的某個地方,眸中有勢在必得之色,語氣堅定傲然:“本座留得住。”
“……”夏夷則啞然失笑,知道那人在聽,便沒有多話。
忽然,皇宮傳來一聲洪亮悠長的鐘聲,在這個不合時宜的時刻轟然大響。
所有人呼吸一窒,預感不妙。
接著,第二聲鐘響再次迴盪在整個皇城,震得皇城的地面都在抖一般。
沈夜看向夏夷則,卻發現方才還談笑風生的人瞬間沒了表情,眼神沉鬱,一張臉蒼白得有些病態。
第三聲鐘響,皇宮的方向似乎傳來低低的嗚咽聲,隔著太遠,聽不甚分明,夏夷則眼中結霜,卻隱隱有些莫名的恨意與憤怒。
沈夜忽然沒了追問下去的興致。
第四聲鐘響,王府裡也傳來了急匆匆的腳步聲。
樂無異終於被那些奇怪的鐘聲驚醒,揉著眼睛咕噥著問:“夷則,發生什麼事兒了?”
夏夷則低頭看著他,眼神複雜。張了張口,終究什麼都沒說。
第五聲鐘響,樂無異清醒了些,打著哈欠看見了對面的沈夜,驚訝道:“沈先生?你怎麼在這裡?”
沈夜看向夏夷則,卻發現對方的目光始終落在樂無異臉上,側臉的輪廓有種模糊的深情。他微微笑了笑:“來問夏公子一些事,現在問得差不多了,我也該告辭了。”
說著便站起來,看了眼角落的方向,轉身走了。
“哎?這就走了……”樂無異臉上一片茫然,扭頭問,“夷則,沈先生他……夷則?”
第六聲鐘響,回聲久久不絕,震得整個皇城上空的晚霞都有些豔麗異常。
樂無異看著夏夷則臉上包含著絕望、傷悲、留戀與固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