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憐花答非所問:“沈浪,把你外袍給我。”
沈浪也不問為什麼,脫下外袍遞給他。王憐花接過,將那袍子展開往那瓦背上鋪好,也不管打扮地多秀氣,就這麼大刺刺地往袍子面上一躺
敢情叫人家脫衣服墊瓦背,是怕弄髒了自己的衣服。
躺了一會兒,才毫無愧疚之心地轉回了方才的話題:“你方才這意思,莫不是想和我打賭?”
沈浪嘆了口氣道:“想是想,可惜與你押的一樣。”
王憐花對他的回答很不滿。
不僅對他的回答很不滿,對屋瓦的硬度也很不滿。於是把頭挪動到沈浪的腿上,方覺得較為愜意。
“那方才幾句話,可不是屁話。”
沈浪也不與他爭辯,自顧自沉吟道:“這陰鬼蠶,與蠱物倒是真有些像。”
王憐花道:“那你可要與我賭巫行雲下手的時候?”他雙眼亮閃閃地,照得那張畫出來的麵皮,不過是個死物,實在是王公子自信無敵的易容術之一大疏失。
沈浪道:“自是那東西展示完畢,下臺回車那一瞬間。”
王憐花聽了這話,愈發沒勁地不得了。
“你老是和我猜一樣,怎麼賭得起來?”
沈浪笑著去撫弄他的髮鬢,道:“你可以讓我猜些難猜的事情,這樣或許便賭得起來。”
王憐花思索了一會兒,覺得暫時想不出什麼更應景的謎題來。
“還有什麼事會很難猜?”
“比如說……王公子將頭髮留得這樣長,只是為了扮女人方便些,還是為了讓我把玩……”沈浪悠悠然地伸手抓住了王憐花反向拍向他臉頰的手,“第八個要上來了,你不看看?”
肉蓮座,聽起來並不是什麼很可怕的東西。
實際上它看上去也一點也不可怕。就像個未完全綻開的蓮花花苞,卻要更圓潤可愛一些,白中透粉,也不知是什麼做的,看上去柔軟而富有彈性。
但當臺上女主事笑吟吟地解釋這肉蓮座的由來的時候,臺下已經有人在嘔吐。
肉蓮座,是一塊肉。
或者說,是一個人。
是一個懷孕的美麗少婦,吃了胎兒致畸之藥,所生下來的肉塊。
但這肉塊原本明明可能是一個人。
所以,看上去才這樣粉嫩可愛,有著生命的光輝一般。
但若想到這悲慘而邪惡的由來,看著這東西越可愛,便越要嘔吐。
沈浪眉頭緊鎖,臉色凝重。王憐花看他那樣子,翻了個身對著他笑道:“現時下江家這樣的低俗世家,都能在在江湖之中佔一席之地。沈大俠,你且看看有多少江湖人士前來相賀今日這一場盛會。當年若早知如此,你是否便情願將這武林拱手送與我?”
沈浪嘆了一口氣道:“武林又不是我的。”
王憐花瞪著眼道:“你總是謙虛地這麼虛情假意。”
“江湖早不是你我的江湖。”沈浪低頭輕吻他微顫的眼睫,這是他臉上唯一真實的地方。也教他不得不閉起雙眼,認真地聽他說的話。
“既然已決定轉身,那末不管看見什麼,都不能回頭。”
王憐花低低地咕噥了一聲,並沒有反駁。乾脆連眼睛也不睜了,只道:“快到第十二個叫我。”
沈浪看著他的模樣,不由得微微笑起來。既然懷抱了這樣的美好,又有何遺憾。有美有醜,有善有惡,造物永遠公平。
便讓英雄只成為傳說,世間總是庸人的遊戲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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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個是西周屈舌鼎。那鼎既大且重,非四人合抱不可。那駕車的小姑娘只得下車讓開,讓幾個壯漢上車來將那鼎扛了出去。
此時圍觀有人道:“那車上的高手就那麼直愣愣坐著,何不下來一個搬一下。如果是武林高手,怎的也不用四個人才抱得起這東西罷?”
旁邊一人嗤笑道:“人家高手被請來是護寶的,又不是幹苦力的,何必浪費多餘力氣。”
正說笑著,發生了件更好笑的事。
倪瘋子來了。
倪瘋子是景德鎮出名的一個活寶。此人姓倪名悅,演的滑稽戲班出身,模樣本就好玩,當初被叫做“倪好笑”,也算鎮班之寶,還娶了班主的女兒,馴狗的小美人呂小小。只是呂小小不安於室,竟和外省來的看戲的年輕人勾搭上了,私奔一去不回頭。出了這回事,倪悅便瘋了,也被趕出了戲班子,流落街頭,時不時地到處發癲。但因他身世遭遇可憐,又是丑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