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手裡的刀,北風撩起他飛舞的銀絲,“我最討厭那些磨磨唧唧的傢伙了,我們直接過去把事情解決就回家吧!”這麼冷的天,還是留在家裡喝點小酒比較浪漫!
“好,”雙熾露出幾分寵溺又幾分無奈的笑容,“事情解決之後,我們就回家。”
變動的只有神廟,樹林裡依舊跟當初離開時一樣,沒有變樣。兩人跟著那一路發光的花瓣,走在幾乎看不到路的雪叢中,山腳漸漸近了,走過了結冰的河流,前方的斷崖之下,便是他們的目的地。
明明已經是花瓣凋零的冬季,他們卻嗅到了水仙淺淡的清香,寒風猛烈刮過,捲起雪花般純白的花瓣,在空中凌亂飛舞。
一個白髮青衣的雌雄莫辯的嬌小人兒出現在了他們面前,湛清的雙眸就像兩顆碧綠的玻璃珠子,冰冷中透出一股哀傷。
“她在等你。”
說完這句話,它的的身體發出一陣白色光芒,化作四散的水仙花瓣,宛如雪花一般緩緩飄落。
降臨的夜幕被聚集在一起的微光遮掩,斷崖下白茫茫的雪不見了,而是盛放的白色水仙。一個蒼老的女人坐在中間,顫抖的手裡攥著一朵純白的水仙,身體已經趨於透明。
感覺到有人在接近,她睜開渾濁的雙眼,看到眼前兩個人的那一刻,她怔住了,隨即全身顫抖起來,明明已經是死去多時的靈魂,可巴衛依舊能感覺到她像是要撞破胸腔一般的激動。
“啊,美麗的神明大人……”她伸出滿是皺紋的手,蒼白透明宛如此刻水仙花瓣上的微光,“終於在這個時候,還能再次見到你……”
巴衛直直看著她,那雙紫晶一般的眸子裡中帶著難得的懊惱,顯然他完全想不起,在多年前,自己曾遇見過這樣一個老人……
只是……
他看了看這個熟悉的斷崖和遍地的白水仙,似乎又隱約的記得,在一個蟬鳴的夏日裡,他再次出去尋找御影無果,一個人站在御影撿到他的大樹前,然後,有個人忽然闖進了他的視野……
巴衛稍稍上前力量一步,在她期盼的眼睛中衝她伸出手,兩人指尖相觸的那一刻,那個蒼老的靈魂瞬間煥然一新,一個扎著馬尾的黑髮少女,跪坐在水仙花叢中,穿著樣式老舊的藍白的制服,面容清秀年輕,此刻她,顫抖著,將手伸向她無比嚮往的神明……
原本模糊的記憶,隨著少女的臉漸漸變得清晰了起來。
【“您、您就是這裡的神明大人吧?”
“請問,您知道,哪裡有白色的水仙花嗎?”
少女似乎有些害怕他,在與他對上視線後慌亂不已,想要靠近,似乎又害怕向他靠近,所以只能小心翼翼的。
“啊,這裡竟然有水仙花田,好美啊”
“神明大人,我叫水仙,請問有這個榮幸,知道您的名字嗎?”】
瞳孔微微的放大了,巴衛有些訝異的看著眼前的似乎要消失的少女,“是你……”
那個在獨自尋找與自己同名花朵的少女,在這之後,天天都會來神廟的少女,然後在不久之後的某一天,忽然不再來的了少女……
“您……還記得我?”她透明得看不見五官的臉上透出柔和的微笑,“太好了,神明大人,最後能在此刻見到您,我很幸福……”
在十七歲那年在知道自己得絕症的那一刻,她就已經絕望了,可是這時候,她卻遇到了她的神明,那僅僅是一個簡單的之引,便給了她活下去的勇氣。
她最後看了看拉住巴衛的雙熾,像是釋然了似的,輕輕將已經毫無重量的身體靠在它身上,消失的那一刻,她笑得很幸福,它聽到她在耳邊輕輕說了一句,“再見了小白,謝謝一直陪著我……”
神明,是我不肯離去的執念遙,而你,卻是我能走到這裡的支柱。
謝謝你讓我見到他,下輩子,希望你不再是一株水仙,而是……
夢幻般冬夜的水仙隨著她靈魂的消逝而凋零、枯萎。
它閉著眼,全身散發著純淨的微光,碧綠的雙眼懇求的看著巴衛,最後在巴衛點頭之後,一同消逝在了白色的光芒中。
所有的夢幻在它消失的那一刻全部破碎,呼嘯的冷風,飄落的白雪,巴衛上前一步,將那枚半埋在雪中並不顯眼的水仙花種拿了起來。
雙熾借下脖子上的羊絨圍巾圍在他脖子上,從背後緩緩抱住他,“巴衛桑,我們回去吧。”
巴衛閉了閉眼,攥緊了手中的種子,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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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