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薩蘭才輕輕嘆了口氣,往後靠在椅背上,溫和而無奈:“你真的以為只要不去面對就可以告訴自己這個事實不存在嗎?我認識的邵清可不是這個怯懦的人。”
聞言,邵清猛然抬起頭,眼底有著顯而易見的茫然:“我只是不明白而已。我不懂,薩蘭,從來沒有人教過我該如何處理這樣的情況,事實上我甚至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這麼低落和消沉,這明明應該和我沒有任何的關聯。”
薩蘭溫柔的凝視著那雙眼尾上挑的黑色眸子,眼瞳像汪著水霧,錯覺這個堅強的青年似乎會在下一刻哭出來。手指在無意識的描繪著杯沿,容顏瑩潤秀美的醫生半響才緩緩的開口:“我想你是不是從來不知道,愛上一個人是什麼樣的感受?”
邵清蹙起了眉心,不明白為什麼話題忽然轉到了這個方面:“什麼意思?”
薩蘭望著那雙點漆深瞳,裡面有著迷茫的光澤,忍不住翻了白眼:“你以前有沒有喜歡或者愛過什麼人?”
“(⊙o⊙)…”邵清沒想到薩蘭會突然這麼問,傻了眼,尷尬萬分。從小在嚴酷的訓練裡成長,然後經常奔波輾轉於槍林彈雨裡,幾乎沒有太多時間容得下這麼溫情脈脈的事情。再加上邵小哥又屬於開竅比較晚的那一型別,所以……=口=他還真是純情的連個暗戀都沒有的人。
本來邵清也沒以這個為恥,畢竟以前沒人會詢問過這麼私人的問題,可是忽然被薩蘭提起,他覺得曾經沒有喜歡過誰或者愛過誰好像是一件很傻的事情。
“沒有嗎?”薩蘭看著對面的黑髮青年一臉囧囧有神無言以對的樣子,一張秀氣的臉紅的好像被煮熟了。他很好奇地想知道是地球究竟是什麼地方喲,為什麼邵小哥這麼大個人了,居然連這樣的問題都答不上來。看來那個遙遠的地方需要加強他們的教育水平啊!
邵小哥窘迫的撓著頭頂,吭哧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薩蘭瞭然的笑起來,沒有掩飾其中的取笑意味:“也就是說,你根本不知道喜歡或者愛一個人是什麼感受?”
邵清在薩蘭的眼光裡覺得有點手足無措,他知道薩蘭只不過是在開個玩笑,並沒有真正的取笑嘲弄的意思。可是該死的為什麼自己就是不能堂堂正正理直氣壯的反擊回去呢?沒有就是沒有,有什麼大不了的?!
見對面的青年越來越坐立不安,一張臉紅的不敢抬起來,薩蘭這才停下了取笑,清咳了一聲:“咳,我只是想說,你浪費了多少青春。”
這什麼話?!邵小哥瞪大了眼睛,無辜道:“你不知道,之前我真的沒有太多時間去思考這些事情。再說了,我……”
再說了,我不敢再體驗失去的滋味。邵清將這一句話迅速嚥了下去,將很多差點躍然而出的情緒壓回心臟深處,就算傷口在不斷惡化潰爛,但那裡不需要月光。
這麼多年已經失去的太多了,被親生母親拋棄、目睹形同自己雙生的戰友死去……可太多太多的事情發生之後,讓哪怕再堅強的心也禁不起一次次失去而造成的創傷。
如果喜歡或者愛一個人,那就是一場冒險,很可能自己會再失去一次。所以寧願封閉自己,牢牢保護自己,就算付出的代價是一世孤寂。
他知道不會有人懂,他也沒想過要誰去懂。他們都不是自己,做不到感同身受。沒有人會像他那樣深刻的知道,那些深切渴望擁有的失去之後,有多痛苦。
很多深埋於心的情感差點說漏了出來,他望著還在等著自己繼續說下去的薩蘭,歉意的笑笑,帶著不屬於20歲的人該有的滄桑和透徹:“薩蘭,很多事情不是我們想擁有,就會擁有的。”
薩蘭還想再說點什麼,來緩和這個年輕男子身上忽然之間湧上來的疲倦和蒼白,可邵清已經站了起來,衝自己笑著道:“薩蘭,謝謝你的甜點,不過我想我該離開了。明天見!”
薩蘭只得點點頭,將手中的杯盞放下,亦站起身來將他送了出去:“明天見!”
陽光下,那個青年的身形單薄的厲害,彷彿會融入漫天金黃裡,然後消失不見。
…
傍晚吃飯的時候,周圍一片嘈雜的聲音中,形單影隻的邵清想了起來,自己既不是西澤爾計程車兵,又不是他的工作人員,似乎根本沒有理由再呆在這裡了。
忽然,人群安靜了下去,邵清也沒太注意到周遭。他只是咬著自己的銀湯匙,在考慮著要不要同艾維斯說說,讓他下一次回首都的時候順便把自己給捎回去?
一片陰影突兀的兜頭罩下來,邵清抬起頭來,想看看是誰把自己的光線給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