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過去了大概有一星期,該嚼舌根的也都嚼過了,按理說事情就算過去了。有一天劉大媽去菜市場買菜的時候又碰上了這家的兒子,買的還是那幾樣他媽愛吃的菜,神色如常的往家走。劉大媽覺得不對勁,說是這小夥子瘋了,卻看不出他有什麼別的異常,可是母親已經死了,為什麼還像平時一樣買菜做飯?好奇心起,跟在了他後面,這一跟不要緊,跟到他家,從開啟的窗子一眼看到老母親正對視窗端坐在桌前,看著飯碗發呆。
劉大媽嚇得差點當場心臟病發作,菜也扔了,連滾帶爬地回到了居委會,跟其他大媽一說,老太太們也都被嚇到了,幾個人結伴壯膽回到母子倆家,正看見老母親捧著飯碗一筷子一筷子的吃飯,兒子在旁邊給他媽夾菜。大媽們哪還敢細看,趕緊衝到了管片派出所報案。
接案的警察並沒把這事當一回事,送到特別小組手裡,肖蕊也覺得是居委會大媽把什麼弄錯了,再加上近來大案多,就把這事放到了一邊。倒是陳麟有些在意,借職務之便查了查天橋街道近年來的無頭案,發現還有幾件類似的案子,也是因為類似的理由被擱置了。拿著案底去借了陳麒的生死簿一對,果然幾個該死的人,包括那個七旬老母的魂魄都沒有收位入地。雖說事關生死而非輪迴,應該是陳麒的工作,可當時是清明節前,陳麒正忙,這事又不能說跟他陳麟一點關係都沒有,所以就著手去查了。
查來查去,查到天橋一個算命的人頭上,問題是這人既不是死人也不是什麼異魂,只是個靠耍嘴皮子騙錢維生的小混混,這些案子跟他唯一的關係就是案中那些死的人的家人,或者本人生前去找他算過命。陳麟當然也親自找過那算命的,也感覺不出哪裡不正常,就是個滿嘴胡說八道的騙子罷了。
最後,陳麟一攤手:“治死人我有的是招,跟活人較勁,我看整個地府除了我哥沒人有那能耐,早知道這事這麼鬧心我就不趟這渾水了。”
“所以你就讓我去幫你見見那個算命的?”我無奈道。
“是這意思。”陳麟臉上立刻現出了可恥的笑意。
既然是陳麒的事,又是與陳麟約定好的交換條件,我自然是沒有推脫的理由,第二天就趕到了天橋。天橋屬於北京城南宣武區,我對這個區的瞭解僅限於乘車經過,叫我從這麼大片地方里找出個算命先生,陳麟你可真會難為人。據瞭解這個算命的也沒什麼固定出沒的地段,想要找到他,鼻子下面長著嘴,只能靠問了。
在天橋守了兩天,也沒見到什麼算命的,倒是從原住的老人口中打聽來不少關於此人的奇聞軼事,其中不乏那對母子倆的傳說。我心念一動,心想找不到那個算命的,不如先去找那個孝順兒子,順便看看那個傳說中死而復生的老母親,說不定能掌握什麼線索。
一聽說我要去這家,居然沒一個人敢給我帶路,只有那膽大的口頭上告訴我該怎麼走,找到他家的時候,已經接近黃昏了。
這母子倆的生活條件果然艱苦,所謂的家就是偏僻的衚衕角落裡一處私搭亂建的平房,超不過10平米。門外兩棵樹之間牽了一條繩子,上面晾著幾件看不出本來顏色的衣服。
我正猶豫著要不要上前去敲門,身後一個低沉的男聲叫住了我:“你幹嗎的?”
“呃……我是XX人壽保險的,”我被問得一愣,想也沒想就信口胡謅道,“近期我們公司推廣一種新的保險,本月內加入免一年保險金,能享受五年內……”
“不需要!”男人沒好氣地打斷了我。
見這招無效,我又不打算就這麼無功而返,一邊與男人周旋,一邊在腦內飛速考量著說辭。既然這男人曾去找過算命的,又把一個已死之人留在身邊,一定與靈異魂魄之說有所共鳴,對常人行不通的路,說不定對他可行。可萬一戳破他的歪門邪道,惹怒了他,恐怕就不僅僅是被趕走這麼簡單了。
即便如此,我還是硬著頭皮開了口:“這位先生,你先聽我把話說完。其實我略通一些陰陽之術,我師傅是世間百年不遇的天眼神人,推廣保險只是面上的工作罷了。”
男子的表情有些變化,但似乎是想聽我繼續說下去。
“剛才我推廣保險到附近,看到這一代隱隱有黑氣騰空,是不祥之兆,所以到此一探究竟,請問先生家中可有年邁老人?這種黑氣是反噬靈魂的徵兆,如不消去,恐怕……”恐怕什麼我自然是編不出來,只好故弄玄虛的省略之。既然這人很孝順,又不知做了什麼手腳儲存了他母親的靈魂,我只有賭一把,賭他並不瞭解那算命人是如何維繫他母親生命的,只有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