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恍然大悟的一拍腦門,臉上立刻堆上了笑容:“哦對對,是陳警官,嘿喲您看我這記性!您快請進,這怎麼又來了,是案子有進展……”
“麻煩請你們老闆出來行嗎?”陳麒打斷了對方的客套。那人忙不迭的應聲,轉身跑去找人了,陳麒拉了我的手,矮身進了後臺的小門。我肚裡暗暗好笑,這雙胞胎兄弟的臉原來還有如此功效,陳麒滿嘴裡跑火車的時候還是一如既往的面不改色。
剛進後臺,就感覺氣氛不對,回頭看看跟在身後的周鳳生,也是一臉如臨大敵的表情。這內中果然有乾坤,狹窄堆滿道具的過道里明明亮著燈,視線卻帶了一層模糊感,不知道從哪裡吹進來的穿堂風和地上時明時暗的陰影都讓人心裡發毛。
後臺只有一條走廊,盡頭是最大的一間道具間,兩側還有兩個小的道具間,三間化妝間,和一個劇務室。最靠裡的一間化妝間房門緊閉,門框掛著警戒線,雖然已經掉了,但房門緊鎖,一看就是案發後就再也沒有人用過的樣子。陳麒敲了敲剩餘兩間化妝間,也沒有人應聲,正準備往道具間走,身後“咔”的一聲輕響,劇務室裡探出半個人來。
“你們找誰?”
第35章 人面鼓(中)
叫住我們的,是個自稱何滿芳的中年女人。歲月沒有在她臉上留下太多痕跡,但已經發福走形的身材卻明白昭告了她舞臺生涯的結束。女人是茶樓駐唱戲班子的領班人,也是死去那名老者的侄女。據她說,開這家京戲茶樓之前,這裡一直是一個半荒不荒的小戲園子,靠著老顧客的捧場勉強維持著收支平衡。老顧客來來去去就那些人,漸漸有到了壽數的,客人也越來越少了。是這家京戲茶樓的老闆在戲園子即將關門大吉的當口來找她談,最後買下戲園子,整個翻修成了現在的茶樓。
老頭子從一開始就持反對態度,無奈戲班子的成員也要混飯吃,爭執到最後顏面上是妥協了,私下仍是頗有微詞。
至於戲園子的前身,則是清末的一家小戲樓,曾經紅火過十餘載,終究還是隨著時光的推移被埋沒了,之間經歷了文革的劫難,能保留至今,已經是個奇蹟。
“咱們班子裡有一誰也不能提的秘密,就關於一面鼓。”說著說著,何滿芳突然換上了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聲音也壓低了。
正等她的下文,有人敲了敲門,卻是先前去請老闆的那個茶樓工作人員回來了,身後還跟著一個戴眼鏡的斯文男子,看歲數應當尚未及不惑之年。興許是聽到了我們的談話,他入內室的臉色有一瞬的不悅,雖然掩飾得很快,仍是被我看到了。
“我說何姐,這些都是公安局的同志,您就別跟他們講那些老迷信了。”男子還算客氣的對何滿芳示警後,掛上公式般的笑容,對陳麒道:“陳警官,陳警長,咱這兒打工的沒眼力價兒,您可千萬別跟他計較!您還真別說,這眼鏡一摘呀,精氣神兒都不一樣了,也難怪他沒認出您來。”
見陳麒不動聲色,男人更是連聲道歉:“唉呀您說您來之前怎麼不跟我打聲招呼呢,肯定是上回咱們沒把您招待好,怪罪了不是!快移駕,快移駕,讓葛銘給您賠不是……”
陳麒眉一挑,嘴角一撇,把陳麟滿不正經的神態捏了個十成:“那我們就跟葛老闆走了。”
姓葛的老闆像是怕極了警察的介入會影響他的生意,一個勁的點頭哈腰:“是,是,您幾位二樓請。”
臨出劇務辦公室,我看了眼坐在一邊噤聲的何滿芳,她面部緊繃,嘴半張著,像是想要說什麼,最後還是沒吱聲。不用想,這裡大有文章,想進一步瞭解情況絕對不能就這麼離開。果然我看到陳麒向周鳳生使了個眼色,意欲讓其藉口留下,卻沒有得到回應。我忙說:“我去下洗手間,剛才茶喝多了!”
周鳳生這才恍然大悟狀,介面道:“我也去!”
陳麒未置可否,葛老闆已經當先吩咐了剛才的小年輕為我們帶路。
“你打算幹嘛?”洗手間內,周鳳生低聲問我。
“你沒聽到那女的提了一句什麼鼓?我們得去道具間看看。”我苦笑道,“不過門口那個葛老闆的人跟著咱們,怎麼辦?”
周鳳生思索片刻,對我眨了眨眼:“你先答應我不跟左師告狀。”
我點點頭,很好奇他的下一步舉動。就見他大大方方走出了洗手間,讓那人當先而走,趁其一背過身,迅速抬起手來虛掐了一個手勢延那人後腦一劃,後者就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我瞪大眼睛,這周鳳生看上去呆頭呆腦的,做事卻大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