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迴盪,似乎還伴隨著骨頭碰撞的咔嚓聲。
薩麥爾用懷疑的目光看著那艘白船,他認出那是用骨骼製成的,巨大的脊椎和肋骨構成了船的龍骨,其間零碎夾雜著其他的骨頭。這種東西真的不會沉下去嗎?
彼列先一步登船,立刻佔據了船頭最舒服的地方。“上來啊,薩麥爾。”他懶洋洋地抬起下巴,“這是龍骨浮槎,用太古巨龍的骨頭製成,就算灰燼島沉了它也不會沉的。”
薩麥爾猶疑地登上船。“我們又不是沒有翅膀,為什麼不能飛過去?”
骷髏船伕咯咯地笑了起來,“您儘管試試,大人。血泊湖上連飛鳥也沒有,這裡是‘天使墜落之地’,萬千年前亡靈的怨念會把任何敢於飛渡血淚湖的生理拖進湖底,生啖其血肉。您看這湖水,不止沒有一條魚,連一片葉子都浮不起來。”
薩麥爾打了個寒顫。
“噢,你難道不知道?”彼列盯著死寂的湖水,“鬼屏山之役,天界軍團強攻劍刃城,鍊金術士們從城裡向外放火球,四分之一的軍隊折損在這裡,他們的鮮血染紅了湖水,焚燒羽翼的灰燼堆成了一座小島,就是現在的灰燼島。”
“我怎麼可能知道!我又不在米迦勒手下做事!”薩麥爾大吼,接著猛地捂住嘴。“不好,一不小心把那個人的名字說出來了。”
“沒關係,反正陛下又聽不見,你儘管說了好了。”
“哼,我才不做這種陽奉陰違的事!”
“說得好像我陽奉陰違一樣!”
“難道不是?你從來不在本子上打碼,除非是要呈給陛下看的。上次那個什麼《棋盤》還是《棋局》,裡面‘那個人’的名字出現了多少次,都沒打碼!我糊你一臉碼!”
“到了,兩位大人。請小心,當心落水,要是掉進水裡,可就再也浮不上來了。”
薩麥爾白了船伕一眼,輕捷地跳上岸。彼列慢吞吞地跟在後面,不知道該說是不緊不慢還是反應遲鈍。
“怎麼連個迎接的都沒有?”薩麥爾望著空無一人的碼頭。到處都是殘垣斷壁,瓦礫間生長著荒草,一派淒涼景象。
“山不來就咱們,咱們便去就山。瞧,那座高塔一定就是神廟,我們去那兒肯定能見到亡靈大祭司。”彼列說。
薩麥爾不確定地看了一眼那座歪斜的塔,那真的是祭祀敵基督的神廟嗎?未免也……太寒磣了!不過比起灰燼島上其他的建築來說,那座塔算得上美輪美奐了。
他正在神遊,彼列已經以龜兔賽跑的毅力超到了他前面。
薩麥爾快步跟上,在彼列身後小聲說:“我感覺有點不對勁。”
“什麼?”
“這地方……怪怪的。”
“我以為粗枝大葉的你察覺不到異樣之處呢。”彼列環顧四周,荒蕪的街道上一個人也沒有,卻能恍惚聽見不甘的咆哮和怨懟的嘆息,“湖中孤島,與世隔絕,不祥的傳說,還有兩個外來的訪客——這不就是推理小說中經典的孤島模式嗎?”
薩麥爾的眼角在抽搐。“我可不想揹負‘走到哪兒哪兒死人’的詛咒!想當名偵探的話你自己去當!”
“你當然不會是偵探了。顯然,偵探是我,而你則是偵探的倒黴助手,負責收集線索、推動劇情和誤導讀者。”
“什麼?!我才不要!你自個兒玩去吧!我可不奉陪!”
“你不要當助手?推理小說裡只有六種人:偵探、助手、受害人、嫌疑人、兇手和無能的警察。後面四種你想當哪個?”
“哪個都不想!而且你怎麼會覺得這裡是推理小說裡的孤島?清醒點,彼列!這是現實,不是小說!”
“你這傻×,你以為我們不是活在小說裡嗎?”
“什麼?你剛剛說什麼?你說我是傻×對吧!我聽見了!你竟然罵我!我要向陛下舉報!”
“你都多大了,還要向陛下打小報告。你就不能成熟點嗎薩麥爾?”
薩麥爾還想繼續反駁,但是彼列忽然神秘兮兮地抬起一隻手,阻止了他。
“怎麼了?”薩麥爾用唇語問。
“我聽說灰燼島是亡靈支配的地方。”彼列也用唇語回答。
薩麥爾被他說的一頭霧水。但是他很快在一根傾頹的廊柱間看見了一個白色的影子。
“天哪,真的有亡靈!你看見了嗎彼列!那個白色的人影!”薩麥爾指著廢墟間若隱若現的白影,“真是活見鬼了,他長得好像加百列呢!”
“呃,薩麥爾吾友,我想那就是加百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