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酒意正濃,被風一吹,澎湃上湧,脫口道:“趙衡,你看這個名字怎樣。”
衡文笑著點頭:“好好,就是趙衡。”
數千年前的事情似乎就在眼前,我在床上側過身,低聲問小衡文:“你想要個什麼樣的名字?”
衡文片刻間沒有出聲,像是想了一想,然後道:“和你的名字差不多,好唸的。”
本仙君裝作想了一想,然後道:“趙衡,這個名字你喜不喜歡?”
衡文在枕頭上用力點了點頭,將被子點的抖了抖,我聽見他十分歡喜地道:“好,就要這個名字。”
我聽著他歡喜,心中卻說不上來什麼滋味。
衡文猶在喜孜孜地念:“趙衡,趙衡。。。。。。”
我再替他攏了攏被子:“睡罷,剛到凡間,要養足精神。”衡文又點了點頭,翻身向內。
第二天清晨,本仙君醒來時,衡文正靠在我肩膀上,睡得十分香甜。我伸手想抱一抱他,又怕一碰他就醒,還是縮了回去。今天沒借口再在這張床上睡,昨天恐怕是最後一晚上。本仙君適時地傷感了一把。
正悲秋時,衡文就醒了,揉著眼睛打著呵欠起身,理所應當地由被仙君服侍他穿了衣裳。
衡文下床後,扯了扯我的袍子角:“昨天晚上的名字,多謝了。”
我正色道:“沒什麼,只當你讓我在這裡睡的謝禮。”
衡文眨著眼看了看我,露齒笑道:“唔。”
第五十七章
吃早飯時,衡文又塞進肚三個包子。天樞卻像被衡文勾得有了食慾,居然吃了兩個包子,我甚喜悅。早飯後,我起身正要踱去哪裡逛逛,天樞忽然道:“元君說玉帝讓我們在凡間歷練,今日可有什麼歷練的題目?”
我被問得一堵,是了,這個謊不好圓。一時無策,只得道:“因為昨日剛到此城內,星君與小仙對凡間還不甚熟悉,這兩日且先熟悉一下,待三日後再說。”
天樞與衡文都神色鄭重地點頭。暫且糊弄過去了。
上午,我帶著天樞和衡文到市集上去轉了一轉。見識了店鋪貨郎小攤兒,還有來來往往的行人。衡文道:“凡間好,比天庭熱鬧的多。”天樞道:“但是我聽說凡間的人個個都想做神仙,凡間這麼好,為什麼還想做神仙呢?”本仙君只得一本正經地答道:“此乃玄機,需自己參詳。”天樞敬重地看了我一眼,大概覺得本仙君這句話講得十分有仙性。
天樞和衡文都生得扎眼,我一手牽著一個在市集上,越發扎眼。今天可能是個什麼日子,市集上頗多荊釵布裙的貧家婦人與小家碧玉,都閃在路邊不住地瞧天樞和衡文,天樞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抓著我手的小手攥得更緊了些。衡文卻毫不在意,到處亂看。
本仙君拖著兩個孩子,卻被看得有點尷尬,街邊粉閣翠紗,頗有幾間樂坊勾欄,亦有佳人依欄而立,若此時本仙君隻身徐徐漫步,唯有一把摺扇隨身,信手便能拈得一兩點風流。但現在本仙君恰似一個拖著兩隻油瓶的油桶,橫行於市,只能想著風流,徒然羨慕。
我正嘆息,忽然看天樞一面走,一面望著路邊,我停下步子,也向路邊望,卻看見一個小攤兒上擺著剛出籠的熱糕,騰騰地冒著熱氣。天樞見我停下來看,似有些不好意思說,轉頭不再看那個攤子。
看樣子天樞那個想什麼卻不開口說的脾氣兒打小就有,我道:“這個攤子賣的糕你們沒吃過罷,想嚐嚐麼?”天樞抬頭瞧瞧我,點了點頭。
本仙君到了攤前,買了兩塊熱糕。這糕是用米粉做的,頂上灑了些桂花芝麻粉,小販拿粗紙將兩塊糕各自包好,捧在手裡依然挺熱,我遞一塊給天樞,將裹糕的紙扒下來些,道:“小心吃,別燙著。”另一塊遞給衡文,他捧著咬了一口道:“有些甜。”抬頭向我道:“我不愛吃甜的,我嚐個尖兒,剩下的你吃好不好。”
旁邊乾果攤兒上一個稱核桃的老太太頓時正在暗中瞄衡文和天樞,聽了這句話,頓時憐愛地笑了,向我道:“多孝順的孩子,這位相公你真有福氣。”
本仙君十分憂鬱,想我從飛昇至今,樣貌應該不曾變過,天樞和衡文此時看起來都十一二歲,我頂多算他們的兄長罷了,為什麼人人都當我是他們的爹?
都說神仙長生不老,如今看來,幾千年的風霜還是在本仙君身上留下了些許痕跡,令我略有滄桑。
我向老太太笑了笑,衡文將咬了兩口的熱糕遞到我手裡,老太太讚道:“這孩子真懂事。”從籃子裡捧了一捧核桃,顫巍巍遞給衡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