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攖城起身進病房去,執起女友的手,將戒指套上她中指,無言地吻了吻。
“警司先生。”
他看著蕭攖虹,男孩禮貌地欠身,“辛苦了,請務必捉到犯人。”
賽特瓦爾斯沉默地看了他一會兒,“小勳爵,你可以放心。”停一停他終於不打算忍住,“很高興再見到你,你比我期待的禮貌多了。”
蕭攖虹笑了,眼神裡帶點驚愕,攤攤手,“為什麼?”
賽特瓦爾斯居高臨下看他,六年光景,他已經從一個漂亮的珍珠瓷娃娃長成了挺拔修長少年,雖然比起賽特瓦爾斯還是矮了不少。因是外出,沒有穿校服,雙手攏在薄薄卡其色風衣的口袋裡,頸上鬆鬆地圈著一條佩斯利花紋圍巾,堪稱有型有款,再加上眉目秀雅,膚色新鮮,走到哪兒都是個引人注目的美少年,雖不及他哥哥那種銳利生光的俊美,可也足夠女孩子臉紅紅心跳跳。
所有怪獸,都有一張人臉。斯芬克斯甚至是個美女。
賽特瓦爾斯一直認為,真正的變態與精神病人,往往隱藏得比誰都好,也比誰都深。
他從沒掩飾過自己對於面前這男孩的懷疑,從六年前到如今。
蕭攖虹聳肩,接了個電話然後對他微笑,“送餐的侍者來了,哦,我給您也帶了一份伊比利亞火腿三明治,希望您喜歡。”
賽特瓦爾斯久久地看著他,點點頭,“小勳爵。”他業已知道,這男孩將會成為個侯爵,羅恩格林城堡,傾國傾城的豪富……這樣一個孩子的一生,究竟還需要追求什麼呢?
六年前那起案子讓他正式關注上國王中學,攝像頭錄影是唯一的證據,不足為憑,他命令助手去調查所謂的白色鬼影,結論是,當天穿白色禮服的不止一人。
但他把目光放在這個九歲的男孩身上,即使他甚至都不是唯一穿白衣的孩子。
他自己也不曉得原因。為什麼?只因為這孩子的表現……比他的年紀和出身更顯天真無辜嗎?
那或許還真是個好理由。他既不像他大哥一樣酷得油鹽不進,也不像那漂亮小姑娘一樣口齒輕靈對答如流。
這孩子只是在別人剛好能夠容忍的範圍內撒嬌撒痴,表現得像個慣壞了的嬌寶寶在求關注,以此將自己扮成了不錯的背景樂。
賽特瓦爾斯一開始的確試圖找他父母,但轉念一想又放棄,不管怎樣,一旦驚動成人,他擔保北海公爵會輕而易舉銷抹掉這整件事。沒有哪對權貴父母會放任這種事留在孩子記憶裡。所以他毫不客氣地直接去見蕭攖虹,比他想象的要容易,國王中學的老師並無架子,而那位班主任對這漂亮娃娃的評價相當之無奈——“恕我直言,警司先生,我沒想到北海公爵會有這樣一個兒子,沒見過這麼大的孩子還粘著自己哥哥的,你不會想到那樣的家庭竟然養出這樣嬌滴滴的小男孩。”
許是為了佐證老師的評語,面對賽特瓦爾斯努力放緩口氣的提問時,蕭攖虹的表現相當丟臉,開始是努力做個乖孩子式的表示拼命思考,三分鐘熱度,然後是持續的走神,在賽特瓦爾斯試圖問清他當時的行蹤時,這孩子索性一抹臉露出要哭神色,意料之中地說:“我要找我哥哥。”
班主任投給賽特瓦爾斯一個瞭然眼神,輕聲說:“請不要給自己找麻煩了。”
賽特瓦爾斯懂她是好意,但這句話仍然讓他不大舒服。
為了掩飾目的他又提問了幾個同年級的孩子,個個都表達流暢落落大方,勝過蕭攖虹多多。任誰來看,都會覺得那個娃娃臉的小寶註定是個娘炮敗家紈絝的材料——反正北海公爵財雄勢大,不怕他敗,蕭攖城又是諸多父母眼中數一數二好兒子。
他離開暫用的心理諮詢室時,卻在門口看見了蕭攖虹。
他坐在對面窗臺上,一雙小手安靜合在膝蓋上,似笑非笑地看著賽特瓦爾斯。
這個高度,兩人恰好對視。
賽特瓦爾斯緊盯著他的眼睛,忽然有點發怔。這不應該是一個嬌寶寶的表情——當然不應該。
孩子輕聲問,“那個人不該死嗎?”
你覺得,那樣的人,不該死嗎?
賽特瓦爾斯鎮定了一下然後反問,“哪個人?”
蕭攖虹揶揄地笑了,搖搖頭。
“你都知道什麼?”
孩子並沒有回答,視線一轉,探長身子伸出手,“哥。”
蕭攖城疾步走過來,把他抱下窗臺,動作小心翼翼得極其順理成章。他對賽特瓦爾斯欠欠身,領著弟弟走了。
懸案,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