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布羅斯歪頭輕聲說:“哈拉蘭布?埃利?維奧雷拉。”
蕭攖城看他一眼,安布羅斯瞟一記蕭攖虹,繼續低聲給貼士,“骨塔師匠!”
蕭攖虹吞了下口水,喃喃說:“他長得真……”
“嗯?”
“真像阿德布林大法官……哥,你看他像不像你岳父!”
蕭攖城差點給他氣個倒仰,“像你個頭!”他倒是明白小弟的意思,這位哈拉蘭布大人看上去完全不像個大巫,渾身瀰漫一股精緻華麗派頭,一看就是個重修飾享樂的矜持脾氣,比起骨塔師匠,倒真的更像人世間某些上位者……那股統一刻意的整潔高貴,譬如政客或者財閥。
哈拉蘭布停下看了眼死蛇,眉頭一皺,“這是怎麼回事?”
耶雷米亞一聲不吭,轉身繞到柳樹後,抬腳就是狠狠一記,頓時所有人都聽見悶悶的一聲尖叫,一個人被他踢得飛了出來,砰地摔在地上。
安布羅斯一愣,“埃米爾?”不由自主爆了句粗,回頭看見蕭攖虹盯著他,尷尬起來啪地打了他的頭一下,“別學這句話!”
蕭攖虹哇地一聲又哭出來,安布羅斯嚇得後退,“幹嘛,你幹嘛!”
德拉加疾步衝過去,把埃米爾抱了起來,抬頭看一眼耶雷米亞,沒說什麼,眼光卻嚴肅。
埃米爾軟在他懷裡,突然伸手向耶雷米亞,吃吃笑,“賠我……的蛇。”
耶雷米亞眉梢一揚,哈拉蘭布看他一眼,“別鬧了,耶拉。”他低頭看看埃米爾,嘖了一聲,“藥塔那個弄蛇的小子?”
德拉加輕聲回答,“埃米爾?普優?維奧雷拉,藥塔御使。”
哈拉蘭布點點頭,“我聽說過你,蛇狩師。你來這兒幹嘛?想給龍牙會試試刀嗎?”
德拉加護住埃米爾,“師匠大人……”
“想耍花槍就滾回藥塔去。”哈拉蘭布厭煩地嘆了口氣,徑直走向維琴秋,維琴秋也不等他開口,搶先一句,“你來幹嘛?”
骨塔師匠又嘆了口氣,這次卻輕鬆得有點虛偽,簡直調笑,“來看看你啊。”
維琴秋脫口而出,“滾。”
阿梅代烏青著臉旁聽當家尊主和師匠大人的對話,拿不準自己是應該偷偷溜走還是假裝什麼都沒有聽到,抬臉看見安布羅斯臉色也不好看,找到一點安慰。
哈拉蘭布橫了蕭攖城一眼,沒說什麼,注意力移到抽抽嗒嗒的蕭攖虹身上,“小寶。”
蕭攖虹抬抬頭,鼻子還塞著,“你認得我嗎?”
哈拉蘭布一點頭,“我見過你。小寶,看著我。”
“啊?”
蕭攖虹立刻說不出話,那雙眼睛……他只不過不經意抬眼看了看,一對上那雙深黯瞳孔,腦子裡卻像突然滾過了西西弗斯的巨石,三兩下顛簸鏗鏘,轟隆隆碾碎他僅存的一點神志。
骨塔師匠一雙白多黑少的蛇眼裡,流淌著莫爾甘娜的雲中殿堂,和幽深曲折的陷阱,千百種蒼白的記憶在他淡色的虹膜上奔湧而過。
耳邊傳來的那個聲音華麗而勸誘,“小寶。”
“嗯。”
“小寶,你怎麼知道那蛇在哪裡?”
“……啊?”
蕭攖城最先覺出不對,伸手攬過弟弟,“哈拉蘭布大人,您這是……”他突然卡住,弟弟的瞳孔大得像只景泰藍盤子,整個人都呆了,他頓時嚇出一身冷汗,陡然反應過來,“哈拉蘭布大人!”
維琴秋瞥了一眼,暴跳,“你腦子有問題了!這是給小孩子見面禮吶?!”
他抬腳就想踢,被蕭未瀛硬拉住,一邊賠笑,“哈拉。”
這位侯爵大人的面子,哈拉蘭布向來是給的,他咳了聲,錯開視線,對維琴秋鞠了個躬,“主上。”
維琴秋笑了,輕聲回答,“去你媽的,你還知道我才是老大?”
哈拉蘭布不以為忤,聳聳肩,一回頭看見德拉加扶著埃米爾起身,問維琴秋,“要不要帶過來審審?”
離了他那股灼灼的目光,蕭攖虹緩過神來,正聽見這句。埃米爾捱了耶雷米亞一腳,站都站不住,滿面痛色,他扶著德拉加慢慢挪動,一步一串冷汗,德拉加猶豫一下,輕聲說,“別硬撐了。”
他一摸便皺眉,知道傷了肋骨,彎身把埃米爾抱了起來,對維琴秋冷淡致意,“主上。”
維琴秋輕輕一咬下唇,半晌才說:“審個屁。”不過是個瘋子在玩一個傻子。
哈拉蘭布輕嗤,“咱家還真是缺材料缺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