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一毫的可能讓他們……那些卓根提斯們回來,我都會離開,不管到頭來會變成怎樣。有誰想要我的血嗎?試試看吧……但是,”
他淡淡一頓,“但是現在不行了。”
安布羅斯已經死了,阿德里安、卡爾曼,我不相識的那些狼林屬下……死亡能奪走靈魂,無論是接受者抑或執行者——把匕首插入尤佳心口的耶雷米亞,從那以後,他還笑得出嗎?
“你……一定要殺了他?”
“不,”蕭攖虹諷刺地笑了,“我會祝你們百年好合。”
“小寶!”
“不然呢?”他幽幽地笑,“你是向著他、幫著他的,一直,我說錯了嗎?”
“所以你為什麼不殺了我?為什麼不告訴主上?你明明都知道,不是嗎?!”
蕭攖虹大笑,“你是想說,我留著你來慢慢折磨嗎?”他笑得把臉埋進了手臂,聲音含糊,“拜託,別唸這麼戲劇化的臺詞。”
“為什麼,小寶?”
“嗯?”
德拉加死死盯著他,“為什麼要保護我?即使我……背叛你。”
他無力地說完,終於忍無可忍也坐下來,雙手抱住了頭。蕭攖虹看他一會兒,跪起來慢慢向他爬過去,冰涼細弱手指輕輕撫摸他的手,聲音極輕,“因為我不想欠你的。”
——維錦曾經想把我們捆在一起,不是麼?
——那激怒了你的那個人,不是麼?
……如果我說,我喜歡你,但我永遠不稀罕這種一廂情願呢?
我給過你自由的機會,給過你選擇的機會,以及……讓你對埃米爾普優維奧雷拉盡忠的機會。
……夠了沒有?
德拉加痛苦地搖著頭,“小寶,小寶。”
什麼是用情至深。
是兩不相欠,兩不相干。
只有這樣,我才能在這梵比多山的晴空麗日裡,用最純粹的眼神注視你,用最妖冶的慾望渴求你,用最忐忑的心情期待你,用最任性的目的……佔有你。
德拉加怔怔盯著他,一句話哽在喉頭——你才十六歲啊。
值得嗎?
“所以你都知道……是不是?”
蕭攖虹輕輕點頭,笑了,“所以埃米爾也不算委屈。儘管……是你幫了他。”
“……小寶。”
“我知道的啊。”他輕快地說,“他的蛇為什麼不怕我了?因為它們嘗過了我的味道。
耶雷米亞告訴過我,指甲、牙齒、頭髮、血液……什麼都好,都是我的一部分,那是黑巫術的材料,行詛咒的必需。
所以尤佳想拿我的指甲,誘水銀橋現身——所以那些蛇,它們不怕我了!因為你,都是因為你……那之前都是你在照顧我不是嘛!除了小安,只有你才能拿到那些,我脫落的頭髮,剪掉的指甲,受傷時候用過的繃帶、藥棉、紗布……你把那些收集起來給了埃米爾,是不是!
他的蛇吃了那些東西,是不是!”
德拉加發著抖縮成一團,蕭攖虹忽然用力拍打他的頭,聲音尖銳得幾乎有些歇斯底里,“可是小安因為這個死了啊,德拉!”
德拉加不得不抓住他的手,手腕纖細的皮包骨頭,他打了個冷戰。
蕭攖虹慢慢平靜下來,“你偏心。”他微弱地指控,“這不公平啊……”
“小寶……”輕輕扶他坐下,德拉加垂下眼睛,“埃米救過我。”
蕭攖虹看了他一眼,“救命之恩?”
“我九歲時候化身出來,骨塔師匠大人想要我去他那裡做學徒。”他目光微微飄遠,絲縷糾結,倒帶的記憶終於停在多年前那個炎熱午後……他輕聲問,“你看到那個沼澤了嗎?”
蕭攖虹冷冷地看著他,“當然沒,你想說什麼?”
“埃米一直跟著我……從小就是,他什麼都不說,就那樣沉默地,也執拗地跟著。
那個沼澤,他們說,沼澤裡有得了龍紋症的蜥蜴。如果有足夠的耐心,說不定可以捕到一條。”
然後……看著它綻開炫彩輕薄的磷色翅膀,在奇異花紋的照耀下,綻開一生中唯一的一次飛翔。
蕭攖虹想到可拉海,忽然有些不自在,“你去了?”
德拉加輕輕點頭,“我沒有找到蜥蜴,但是掉進了沼澤。”
“你……是埃米爾救了你?”
德拉加略一點頭,目光平靜得茫然,彷彿這並不是重點……“那個時候,耶雷米亞大人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