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之間隔了一盞固執的佛燈,眼睜睜地看著我的蝴蝶想要擁抱我,飛進了火光中,化作了灰燼。
夜螢飛出灌木,拖曳著長長的光影,落在樹下講禪的佛者肩頭,瑩瑩微光,映照出佛者半面噙著慈悲微笑的面頰。
蒼桑撥開腳邊坐化為枯骨的屍身,一步一步穿過似是最為虔誠的佛徒一樣圍坐的魔修乾屍,清冷的目光落在樹下佛者身上。
“……這可不是禪,你講的只是不符合你身份的荒誕故事。”
“紅塵凡俗之事,貧僧自知入不了君之眼界。”容央十分溫和地抬頭道:“那位小姑娘,很是固執。”
蒼桑冷笑一聲:“若她不固執,只怕此時也成了我眼前這一幕的風景之一。她是我要探究的異數,你若不想就此消亡,別動她的因果律……還有,你敢說你出來不是為了找你亡妻的前世?”
“三百光陰之後出現的夭夭才是夭夭,這一世,她是誰,與墮佛容央沒有因果乾休。”
“我把你從那之後召來這裡不是為了讓你在這裡裝世外高人,我只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了卻你的執念,然後你必須去選擇去選擇是否殺死此時的自己。”蒼桑抬頭看著漫天星辰,眼底深處冷冽起來,淡淡道:“有個勉強是同類的傢伙想把我扯進世人眼前,分明自身難保,還不知死活地來探究我的虛實。”
容央閉上眼沉默片刻,問道:“無盡天荒還有多久,迎來末日?”
“在那之前你就會死,無論是將來的你,還是現在的你。我能給你的答案是……最後只有葉求狂能死得無怨無悔。”
“慕清仰如果知道真相,他會恨你至死。”容央這麼說著,忽然淡淡地看著他笑了笑:“您當真對卑微的人類的仰慕,毫無所感麼?即便他明白過來著他的一生是陰謀,會因此憎恨你?”
“我雖然有一半是人,但你們所稱頌的愛情對我而言,即使被渲染得無所不能,在難以想象的力量之下,也不過是被碾壓殆盡的東西……”似是忽然起了風,林木颯颯的陰影掩蓋住蒼桑意味不明的眉眼。
“人類的光陰銘刻於時間母樹的每一道枝葉上,因枝葉無數個分叉的不同衍生出無數可能,他只是我認定的某一個梢頭上的果實,而他的存在,必然註定了他的一生中要經歷無數枝葉的零落成泥。而且,只不過是果實而已,怎能對母株有所染指呢……”
……
風城之外,一駕雲車虛虛停在空中,一個衣袖上四重雲紋的髭鬚修士臉色不善地盯著手中羅盤所指,一大一小兩個紅色光點盤繞在羅盤前方。
“……躲去哪裡都行,為何偏偏是風城?!”
他身後一個容貌昳麗的婦人也從雲車上下來,掃了掃身後跟來的一百弟子,收回目光,溫聲對車上一個吊梢眼的青年說道:“昀兒,此次儲位之事雖然波折不斷,但你放心,姑姑必然為你爭取到這本屬於你的儲位印。”
這吊梢眼的青年雖然眉眼間略見煩躁,但也沒有違逆長輩的意思,恨聲道:“哪裡來的野小子,敢染指本屬於我的儲位,邢師助我斬殺此子,我必將其抽魂煉魄!”
而那被喚做邢師的髭鬚修士則是搖搖頭皺眉道:“昀兒莫急,烈老的意思是最好莫要與少尊的領地起衝突,少尊向來脾性雖溫和,但若是在他眼皮子下動了風城……我怕六十年前的事會重演。”
聞言烈昀呼吸一窒,冷哼道:“若非師承儒尊,少尊怎敢在因區區碾平凡人之事誅殺前碎雲宮宮主?不過是一城凡俗,偏生要紓尊降貴去做那凡人的僕役,還說什麼不取得此城之人原諒,絕不歸宮,真是丟了我天宮的臉面……”
邢師暗歎一聲,破雲三宮大長老的孫兒雖說資質過人,但輪起謀略智慧,卻是差強人意。六十年前,風城本是碎雲宮一處小小的供奉奴役之地,一城數千人,被第四碎雲宮宮主以療傷為由抽去了九百人生氣,一度為之死城。而少尊初為第一儲君,巡查到此事,不畏爭議,毅然誅殺堂堂第四宮宮主平那餘下一百殘民之憤,更願捨身助風城重建,發願一日得不到全部殘民諒解,一日便為僕從。
此離經叛道之行甚至引起了上三宮震怒,一度以廢諸位脅令其歸宮自省,他卻秉持心志,定要從心而為。
邢師自是經歷過那段沸沸揚揚的廢儲風波,但十年後,南蠻十六國言天宮第一儲位都願意善待區區數百殘民,他們更願意與天宮止兵修好,只要天宮不廢第一儲君,願尊九闕天宮為王。
雖然聽起來在利益交錯的國戰征伐中是挺可笑的藉口,但此舉卻博得了上三宮的讚譽,贊少尊有仁君之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