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昨夜翊川一直在等我們回來,所以睡得晚了。”
“嗯,得了,待會兒你大嫂回來,你倆收拾收拾,別搞得一副懶散的樣子。至於翊川……”
沈君逸端著一杯茶坐在廳上,仰著眉眼深深的瞧了蘇翊辰一眼。
“你初次到京城來,我平日事忙招待不周,若有什麼就叫君淮陪你吧。”
聽安君逸一番話落地,沈君淮暗自鬆了一口氣,昨日說與大哥真相,自己對於大哥曖昧不清的態度卻是全然沒有底的,本來能躲避一時就堅決不能讓大哥與蘇翊辰碰面,如今看大哥的這番話似乎是沒有什麼會令人不安心的,所以此時總算把懸著的一顆心放下,同時覺得腹中空空餓得難受,連忙叫下人上來佈置早飯。
沈君逸不做其他表示,喝完茶便招呼二人慢吃從廳內出去了。
其實京城的沈家銀號雖然忙碌,但底下大小掌櫃一堆人馬在伺候生意,正經用得上大老闆的時候少之又少。沈君逸除了夜裡出去尋點樂子以外,其他時間幾乎都呆在家中檢視賬簿或是翻看一點書籍。他從廳中出來後便大步走向書房,及至走到房門口方才憶起昨日這個月的賬目早已翻查完畢,而新的賬簿還未從賬房那裡整理完畢。他跨過門檻的一隻腳思前想後不知往前還是往後,躊躇一會兒後百無聊賴一聲嘆息,轉身去後院餵魚去了。
沈宅後院有個小池子,沈君逸附庸風雅在裡面養了幾條碩大的錦鯉,皆是鮮紅與金色的,其中摻雜了一條白底墨黑斑紋的還一再被他覺得像是一幅好畫裡不經意的落了一點墨跡,雖無傷大雅卻也叫人看著不舒服。往日裡他不管這池魚,直到有一日魚長大了,他湊著性子來看一眼方才發現這點墨跡,登時就覺得微妙的刺眼。他招來下人,拿碟子裝了一點魚食,坐上池邊的亭子開始把魚食一點一點往池內撒去。
池水清澈,七八條錦鯉察覺食物的動靜紛紛搖頭擺尾從黑暗的池底各處游來爭搶食物。沈君逸看著魚尾掀起的陣陣漣漪以及擠在正中央奮力突出重圍搶食的那條墨色錦鯉,越發覺得那錦鯉刺眼。旁人皆是鮮紅金燦花團錦簇的模樣,唯獨它一條黑得不像話,也不知當時去買魚的小廝到底是什麼眼神!
他就這麼在亭子上默默的餵魚,也不知道餵了多久,直到旁邊端著魚食的小廝忍不住上前對他說道:“大少爺,這魚食再喂下去,魚就該脹死了。”他聽到這話才驚覺過來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已是餵了滿滿一碟子魚食,再低頭看見池裡錦鯉還在搶食,池水波動泛起層層的漣漪。他把碟子遞給小廝,拿過帕子擦了擦手,問道:“二少爺和蘇公子吃完早飯了沒?”小廝接下東西恭恭敬敬的回到:“吃完了,說是出門遊什剎海去了。”
對於君淮,沈君逸其實一直是懷著一點異心的。當年五歲的君淮失了玩伴,傷心難過吃不下飯,他九歲,偷偷拿著零花出門去給君淮買了一串又大又甜的糖葫蘆帶回去給他,只盼他能吃下去幾口,奈何年幼的君淮躺在床上氣息奄奄的瞥了一眼那串大糖葫蘆,半點興趣都沒有的轉過了頭去。沈君逸抬著糖葫蘆站在床邊,糖稀沿著木棍一直流到了他的手上都未曾察覺,那股子甜膩的味道原本是他想拿來哄弟弟的,怎知對方一點都不領他的情。
後來就到了京城,兩兄弟跟著奶孃管家在京城讀書學習,他帶著弟弟一起生活了十年,這漫長的時光叫他越來越摸不清楚自己的心意,他總是盼著沈君淮能夠看他一眼,能夠接下他手裡的糖葫蘆,不用露出笑臉,只要小小的咬上一口便足夠了,那蜜就會流淌著甜到他心底最深處去,但是他卻又一再想起自己要稱他弟弟,二人是兄弟。這莫名的情愫叫他傷透了腦筋,傷的他一再的風流到底又娶了嬌妻,卻還是覺得傷心。
這心願從未實現過,九歲時沒有實現十五年後也還是沒有實現。
縱使是他一廂情願掏心掏肺他也認了,無論是怎樣的事情,哪怕是拋棄了一切,他都只願沈君淮能得一段平靜的人生。
“大少爺,少奶奶回來了。”
周玉笙年方十七,出身官宦世家,排行三小姐,上頭有二位哥哥均是在朝為官仕途平坦,刑部尚書覺得官宦之途自家已走得充分滿足了,該在外戚商賈當中建立一點聯絡,便在京城中四處物色家世顯赫的富商,最終審時度勢終於敲定了與周玉笙私下已相識良久的沈家大少爺,沈君逸上門提親的當天刑部尚書便迫不及待的將掌上明珠拱手相贈。
週三小姐自小便熟讀四書五經,琴棋書畫也是無一不精,舉手投足都帶著大家小姐的風範,性格溫婉寧靜,嫁到沈家以後將家中上下打理的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