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部分(3 / 4)

到更深遠的事。洛絲羅林的風景恬靜柔和而蘊涵著某種親切寬廣的內質,激發了他的童心,他熟練地用魔法遮蔽了自己的腳步聲,更加遊興十足地沿著青石板路前進下去。

他出生在丹麥,但因為在英國上學,所以反而對英國人的細節更加了如指掌。位於哥本哈根的丹佛一族本宅,他只有每年暑假才會回去一段時日。事實上,他始終不認為自己多麼喜歡那個冰冷的龐然大物,儘管同樣裝飾精緻,但他總對大面積潔淨得使人目盲的白色基調和白玫瑰充滿了不信任和疏離感。浮雲城堡的房間習慣使用高曠的頂,房間裡的空間被擴大了,多出來的空氣似乎變成了固體,壓在每個人的頭上。

然而洛絲羅林莊園有一點同他自己的家是相似的。這裡都有大片長年不敗的玫瑰,裝點了整個庭院的每處邊角,高昂著嬌美的頭顱,看也不看一眼腳下同伴凋零的屍體。玫瑰讓他們兩家的莊園裡很少能種植其他植物,這種張狂的儀態遍佈了這些人生命的痕跡。只不過洛絲羅林的玫瑰是紅色的,夜幕這位懶惰的畫家把它們染成妖冶的深紫,彼此間的線條被省略了,模糊成大片輪廓猙獰的色塊,像是吸血鬼舞會上連成片的裝飾品。

他想起自己那個家,不由得冷笑,儘管他知道現在正作客的人家也遠談不上幸福和滿。洛絲羅林的庭院裡路要鋪得比他自己家更為複雜蜷曲,而且莊園的規模對於一個九歲孩子的徒步腳力而言,也並非那麼輕鬆的。漸漸他離喧囂的中心越來越遠,旋轉的音符模糊成了風聲溫柔的嗚咽。他確信沒有包括莫甘娜和他父親的人跟上來,於是鬆了一口氣,夜間經過雨水和樹葉洗滌的空氣讓他心情很好。他用魔法把一處石凳弄乾,坐下休息,眼前的水面被灑下大片月光,粼粼閃爍,跳躍不止。月影被水紋扭曲,呈倒三角狀延伸到眼前,皎潔如同上好的波蘭伏特加,順著呼吸淌進血管裡去,令人心曠神怡。

他稍許回想了一下,卻發現有些記不清回去的路線了,於是乾脆沉浸在清涼舒適的夜晚裡,忘掉身後滿世界的荼糜。

有那麼一會兒他一直陶醉於這種寧靜的享受,直到他發現了影子中的人形輪廓。

他下意識猛得抬起頭來,並在那一瞬為自己的後知後覺懊悔不已。當時的他還沒有成長到能把握自己身邊所有情況的地步,因而沒有察覺,在他以為可以同自然精靈獨處的空間裡早已有了別人。

然而被他發現的孩子卻坐在三步外的另一個石凳上,微笑著看向他,手裡捧著一本顯然是剛剛合上的書,身邊懸浮著一個用魔法制作出來,用於照明的銀色光球。

那一瞬他有些困惑。通常他對某人產生的反感總是很難消除,然而這個打擾了他美好時光的傢伙卻在與他視線相撞的瞬間抵消了他可能產生的全部負面想法。那個光球如同月亮的碎片一般,在他身上格外灑上了一層輕靈的恩寵,使得那孩子燦若金華的頭髮連同面板都如月光般光潔柔和,與手中厚重的大本書籍不甚相襯。他披了一件紅色外套,釦子扣得很正式,卻從袖口露出白色睡衣的邊角來。紅玫瑰攏在他腳旁,彷彿對他有著某種敬畏的信仰。

就在艾瑞克?丹佛尋思該如何開口的時候,被他打量的物件也同樣以一種更單純的心念觀察著他。與他不同,維克多?梅利弗倫的生活圈子並不廣,也很少出入社交場合。事實上,雖然同在羅斯查爾德就學,他們的年級不同,平日裡也無甚交集。當然,那個學校裡的孩子很少有人不知道艾瑞克?丹佛,但真正能站在他身邊的寥寥無幾。而維克多是個沉默寡言,行事低調的孩子,以往在學校里根本沒有接觸的機會。

從那個年紀起,艾瑞克?丹佛就習慣把泛著藍色光澤的黑色長髮披在肩上,在額前落成一個弧度優雅的劉海。風將長髮揚起,遮去半面神情,月光被髮絲篩得忽閃。在此時的維克多?梅利弗倫眼中,那個如同黑色大理石雕刻的曇花一般純粹而堅毅的影子同夜幕融在了一起,成了圖騰。

他不知道,艾瑞克也同樣不知道,這個帶有毀滅意味的美麗場景要在未來許多年後為他們的命運撰寫深入骨髓的墓誌銘。

“你知道我在這裡?”

半晌之後艾瑞克選擇了佔據主動,畢竟這樣才符合他的一貫作風,受制於人可不是他喜歡的滋味。

“是的。”金髮的孩子依然靜靜地微笑著,回答地點到為止。

在艾瑞克此時不算多麼豐富的閱歷中,除了他父親偶然會板起臉教訓他之外,幾乎所有人面對他的表情都是清一色的笑臉,乃至於他對這種表情厭煩透頂。然而這個孩子的笑容卻讓他平添出幾分好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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