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
他抬頭,只見一個人站在菜園的對面,快要落山的太陽從那人頭頂側方照過來,讓他看不清楚那人的樣貌,只能看到他的黑髮被陽光暈出一片七彩的虹光。
塞坦尼爾站起來,因為起得太快而有點頭暈,不由往後退了一步才站穩。
那人幾步跨過來,停在他面前,卻沒說話。他紫色的眼眸在夕陽下呈現出極厚重的色彩,好像黃昏之後的夜幕,其中夾雜著晦澀難明的情緒。
塞坦尼爾看了一眼就別開了目光說:“陛下,我說過請您不要來了。”
索德故作輕鬆地笑,“塞坦尼爾,我們認識也有……一千多年了,就算不是朋友,也算有點交情,你就不能對我客氣一點嗎?”
他的聲音裡含著一絲不易覺察的哀求,塞坦尼爾從來沒有想到過他會這樣說話。
一個一向強硬的人一旦軟下來,就讓人格外難以拒絕。
心裡一陣的痠痛,好像要被生生地擠碎了一樣。
這種感覺他已經太熟悉,自從恢復記憶以來就一直纏繞在他心底,在看到眼前這個人的時候更會變本加厲。他知道也許唯有抱住這個人才能緩解這種痛苦,可是他不能。他已經錯得太多,就算現在沒有了身為天國副君的責任,他仍然是神的兒女。他沒辦法讓自己忘掉這個人,可至少他可以堅守住自己的信仰,留在這片深愛的土地上,將這份感情埋在心底最深處。
這樣做也許對不起索德,但他根本別無選擇。
他的目光落在旁邊的籬笆上,“索德陛下,我已經不是熾天使了,也沒有了過去的力量,對您,或者對魔界來說都沒有任何利用價值,您還來做什麼?”
索德沒有說話。
塞坦尼爾心裡有些隱隱失望,無聲地慘笑一下,轉身向屋裡走去。
畢竟還是不一樣了,不像心思單純的少年時候,做為一個君王,首先考慮的永遠是國家的利益。
然而兩步之後,他的手臂就被抓住了,索德低沉而堅定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你只是塞坦尼爾,這對我來說比什麼都好。我需要你並不是因為你的力量,只是因為——我愛你。”
心裡某個地方倏然融化,那股細流從胸口一直衝到了眼睛裡。塞坦尼爾閉上眼強忍住淚意,努力擠出聲音來:“陛下……請放手。”
索德卻沒有聽,反而把他抓得更緊了些,聲音也有些不穩:“塞坦尼爾,跟我走吧……我知道我做過很多對不起你的事,你要是不願意看見我,我以後就不出現在你面前。只要你跟我走,讓我可以安排人照顧你……你現在這樣,我心裡好疼。”
他的手堅定而有力,帶著彷彿可以灼燒面板的溫度。塞坦尼爾的睫毛顫動,眼淚終於滑落下來。他拼著最後的理智,抖著嘴唇說:“陛下,請您放手……”
索德的手緊了一下,終於慢慢地鬆開了,離開了他的手臂。
傍晚的風從遠處刮過來,清冷而無情。他熾熱的手掌離開以後,這樣的風也讓人無法忍受地發抖起來。
塞坦尼爾迅速往屋裡走,生怕慢了一步就會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地轉回身去。
就在他快進門時,聽到索德說:“要是你實在不願意跟我走,不要再拒絕我來看你好麼?”
他的聲音低得像在風中掙扎的殘燭,塞坦尼爾沒有答話,逃一樣地進了屋,把門關上。
心痛得喘不過氣來。
塞坦尼爾揪住胸口靠在門上,懷疑自己會不會就這樣窒息死掉。他慢慢地順著門板滑坐到地上,從門縫裡看到索德還站在外面,臉上是悲傷到絕望的表情。
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外掉,塞坦尼爾捂住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靠在牆角上,透過門縫看著外面的人。
儘管每多看那個人一眼,心痛就會加劇一分,他還是控制不住自己。因為他不知道那個人什麼時候會走掉,那麼每一眼都可能是他能夠看到對方的最後一眼。他知道索德是個驕傲的人,今天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放掉了所有的自尊,卻仍然被拒絕了,也許他以後真的不會再來了。
索德直到天快亮時才離開。
一夜無眠的結果自然是第二天精神萎靡。度瑪過來看到他這個樣子,還以為他是幹活累著了,誇獎了一番他的工作成果後又表示以後絕不會再讓他做這些活計。
又過了幾天,領主終於派人來告訴塞坦尼爾對他的工作安排:在村裡當老師。
村裡的學校設在教堂裡,自從上一個老師七年前在第三重天找了個工作離開以後就暫